“伯俊,阿黛。”他說,“林太傅和杜娘子,你們當是聽說過。”
林知賢和杜婈的目光正正投來,仿佛現在才看到了太上皇身邊跟著兩個人。
兄長是個懂得禮數的,太上皇親自引見,他也頗給麵子,與我一道上前行禮:“上官諺並舍妹見過太傅,見過杜娘子。”
林知賢亦露出和色,還禮道:“久仰上官公子,今日得以重逢,餘幸甚。”
兄長訝然,道:“太傅從前見過在下?”
“餘初入仕之時,曾受六安王提攜,入王府赴宴,與公子有一麵之緣。”他說。
我聽著,心中明了。
林知賢憑科舉入仕,官職不高。他這樣的人,天上隨便掉下一塊磚頭來也能砸到幾個。
而兄長貴為鄭國公兼左相的大公子,想拜會他的人,能沿著大街排到城門外。與當年的林知賢相較,乃雲泥之彆。
現在,則正好相反。
當真教人不勝欷歔。
而對於當年的兄長而言,自然不會對一個宴上有過
一麵之緣的小小士人有什麼印象,就像沒人會記得幾年前的某一日吃了什麼飯一樣。
兄長倒是從容。
“原來如此。”他說。
杜婈一直沒有說話,目光一直瞥著我。
我朝她看去,她卻隨即將眼睛轉開,望著太上皇:“上皇奔波了一日,還是快快入內歇息才是。庖廚裡熬了些羹湯,上皇要好好補一補。”
太上皇微笑,並
不多言,對林知賢和兄長道:“入內敘話吧。”
兄長頷首,林知賢親自引著眾人入內。
晚膳早已經備好,擺在了堂上。
眾人分主賓坐下,太上皇在上首,林知賢次之,兄長再次。
我在兄長身邊坐下,對麵的,恰恰是杜婈。
她卻並不安分地坐在席上,每有人呈膳,她就要走到太上皇身邊去,用銀針這個戳一戳,那個挑一挑,還為他布菜。
“這些自有彆人去做。”太上皇對杜婈道,“你且坐好用膳。”
“哪裡有什麼彆人。”杜婈不以為然,道,“呂兄弟他們這些日子辛苦了,我讓他們去用膳,不必伺候。上皇出門也不帶內侍,剩下的,就是驛館裡的仆人。他們什麼也不會,還不如我來。”
太上皇有些無奈:“朕自己做便是。”
“上皇會是會,可上皇從來不放心上。”杜婈撇了撇嘴角,道,“否則,哪裡有這受傷之事。”
“上皇便由她去吧。”林知賢道,“否則她更要讓人不得安生。”
太上皇不多言,由她擺布。
兄
長看我一眼,眉梢微微抬起。
我冷眼瞥著那邊,拿著杯子喝一口水,無所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