纈羅十六歲的時候,就由度闐做主,嫁給了烏孫王。
烏孫王年事已高,但喜歡美人,對纈羅很是不錯。但沒幾年,烏孫王突然暴斃,纈羅成了寡婦。而後,照兄終弟及之製,烏孫王的弟弟繼位。
他繼承一切,包括纈羅。
纈羅不喜歡新王,且查出了烏孫王之死就是這新王下的手,於是暗中聯合烏孫王的長子,挑了一個新王與臣僚飲酒作樂的夜晚發難,殺了新王,擁立老王的王長子繼位。
但這王長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當了王之後,在王庭中大肆清除叔父的餘黨,殺得人頭滾滾。
並且,他也要烝娶纈羅。
纈羅假裝答應,暗中聯合了對王長子不滿的一乾貴族,又從回紇引了八百回紇兵來,再度發難,殺了王長子。
最後,由烏孫眾部推舉,老烏孫王的小兒子登上王位。
就在眾人都以為纈羅要在烏孫國中做太後的時候
,纈羅卻回到了回紇。
如今再出現在中原時,她已經恢複了公主名號,還當上了回紇使者。
招待的宴席,就設在禦苑裡的萬錦閣。
這是一處高台,周圍廣植紅葉,這般時節,正是觀賞之際。赤橙黃綠,各色相間,絢爛綺麗。
杜婈身為女史,與幾名命婦一道,侍立在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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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纈羅的隨從不多,隻有兩名侍女,身形健壯,一看便知會些拳腳。
與那日在宴會上差不多,纈羅仍是戴著金冠,身穿胡服。不過那色澤淺淡許多,看上去,那明豔的五官也平添了幾分柔美。
“我從小便聽說,中原人賞景,時節不同,穿著也各有講究。”纈羅操著那不算太生硬的腔調道,“春宜俏,秋宜素。我這身衣裳,是特此從國中帶來的,皇後以為如何?”
我說:“妾常聞回紇民風與中原殊異,今日看來,卻不儘然。王女不但漢話說得好,亦通曉不少中原之俗。”
纈羅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們是怎麼說回紇的,無非悍勇凶忍四字。中原的教化,是看不上這些的。不過我父王是開明之人,還給我從漢地請來老師,從小教導。他說,你們有一句道理說得不錯,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打敗敵人,便不可對敵人無知。”
這話,讓我身邊的人皺起了眉。
杜婈看著纈羅,露出不快之色。
我仍微笑:“哦?可據妾所知,度闐可汗不但不曾打敗中原,去年還被
太上皇手下所俘,可見這道理也並非哪裡都奏效。”
纈羅道:“那是他知得不夠深罷了。且回紇與中原,當下並非敵人。”
“是麼?”我問,“誰是敵人?”
“北戎。”纈羅道,“據我所知,中原與北戎仇怨未解。北戎仍對中原野心勃勃,中原仍想一雪前恥,不是麼?”
“王女之意……”
“北戎與回紇亦是血仇,兩國可結盟,共討北戎。”
我頗為詫異。
“此事並非後宮所轄,”我說,“王女該向太上皇陳情才是。”
纈羅卻道:“可我見太上皇喜歡聽王後的話,那日在宴上,北戎要與太上皇賽馬毬,是皇後答應下來的。”
我看著她:“王女莫非也有什麼事,是要我來答應的。”
“天底下,結盟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姻。”纈羅道,“我父王有意將一位王女嫁給太上皇。”
聽得這話,我突然有了精神。
“哦?”我說,“不知哪位王女是誰?”
纈羅唇角彎了彎,笑容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柔媚:“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