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西域諸國來說,這北庭都護府,並不是一個討喜的地方。因為它在的時候,諸國都要受其製約。而天底下,沒有誰喜歡受管束,尤其這管束還是來自遠在千萬裡外的中原。
“妾自是知曉北庭都護府。”纈羅緩緩道,“娘子有話不妨直言。”
“中原無論哪家掌控,這北庭都護府都是遲早要回來的。”我說,“北戎的骨力南為子民尋求的生存之道離不開中原,回紇與西域諸國更是離不開。而回紇的地利,恰恰可與北庭都護府互為依托。北庭都護府孤懸塞外,受四方侵蝕的危險不亞於回紇,王女可想過,若回紇與北庭胡為門戶,以此與中原結盟,中原難道會不願意?”
纈羅的目光灼灼,不辨喜怒。
她的手指在腰間的鑲寶馬鞭炳上摩挲著,似思緒一般盤桓不止。
帳中,一時陷入了沉默。
“可我若幫了娘子,無論洛陽那位還是京城那位,都不會原諒我。”好一會,她說。
“這是我的事。”我淡淡道,“他們不會追究王女。”
她盯著我,少頃,道:“娘子還說妾看走了眼。他們二人,明明都很是在乎你,你知道。”
我撇了撇唇角,不置可否。
——
得知了纈羅離開的時機,我和杜婈都不動聲色地準備了起來。
我們都沒有什麼隨身行李,唯一要準備的,是禦寒之物。
不過景璘給我的裘袍雖然暖和,卻實在是太貴重太容易引人注目,在北戎這樣的地方,還
是放棄為上。
我將它看了看,終是將它收到了箱子裡。
說來,在平朔城的時候,我向纈羅提出此事,不過是給自己找一個後手。我習慣這樣,要緊之事,須得有兩手準備,避免在一棵樹上吊死。
景璘說出他會助我擺脫一切牢籠的時候,我其實是願意讓他來安排這一切的。我幫他完成心願,他也幫我完成心願,這很公平。
但我知道自己得孕之後,一切有了變化。
景璘顯然並不希望我將這胎兒留下來。
我自然是在打著注意,待找到一個安穩的地方,就想辦法落胎。我火急火燎地想離開北戎,這也是原因之一。但他的意思,會將我帶回京城去。
於我而言,京城亦是牢籠。他也許會放我走,但恐怕在這之前,還有枝節。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在這胎兒來到的時候,一切都不容我有太多的猶豫。
不過,有一件事,我覺得很是奇怪。
自上次那一麵之後,景璘再也沒有來看過我。
我讓杜婈去打聽,她回來說:“聖上這兩日不在王庭,聽說,是訪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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