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南海上,弗利辛根號商船正緩慢行駛在碧藍的海麵上。
今天天氣不錯。海風吹拂起來相當舒爽,太陽出的也非常好。現在東亞這片海麵上的風向已經漸漸由南風轉為呼嘯的北風,這很不利於西方帆船的向北方行駛,但弗利辛根號卻不同,因為它是一艘老閘船。
彆看它有著一個很西方化的名字,可它的主人卻是一個華人。
隨著荷蘭在福爾摩沙的失利,巴達維亞已經傳下了命令,在他們與鄭家沒有達成協議之前,不建議有西方商船駛入南海區域,駛入鄭家的勢力範圍。
所以,哪怕是荷蘭談判代表的往來運送,巴達維亞都寧願用老閘船,而不是選怕武裝商船,乃至是軍艦,以免叫鄭家感受到了挑釁。
法諾西尼是一名意呆利人,但他已經為荷蘭東印度公司服務二十個年頭了。如果可以,他都寧願在阿姆斯特朗定居下來,而不是回到混亂的亞平寧半島。
隨著東西海上道路的開辟,不管是威尼斯還是熱那亞,這兩個強盛一時的共和國都陷入了衰落期中,然而(對奧斯曼)戰爭和經濟大蕭條卻不曾斷絕。
法諾西尼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後代乘坐的是一艘通往強盛的大船,而不是衰敗的即將沉沒的船。
雖然福爾摩沙的失利會給荷蘭東印度公司帶來一定的損失,可深深知道公司實力和資本的法諾西尼,對於公司的未來,對於荷蘭的未來,依舊十分看好。
弗利辛根號商船上裝滿了香料,還有來自非洲和天竺的象牙、犀角,以及一些銀幣,和兩匹來自天方的駿馬。後者據說是鄭芝龍那位大海上的東方霸主的最愛。
這幾年裡,已經有不少人通過販賣天方和天竺的駿馬,從中國人那裡獲得巨大的利潤了。
安東尼總督在儘力的討好鄭芝龍,因為整個巴達維亞都在擔心鄭家的下一步行動,他們竟然在淡馬錫修築了港口和炮壘。
鄭芝龍把自己的手從傳統的中國南海伸到了南洋。
雖然他們一再表態這不是在針對誰,可是,淡馬錫的地理位置十分要害。
那地方往日都沒有收到荷蘭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以及英國人的重視。可隨著一座規模不小的軍港在那兒從無到有,淡馬錫的地理位置之關鍵就也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
鄭芝龍有了那兒做接應,他的影響力就完全能夠覆蓋整個南洋。
就是馬六甲水道都被淡馬錫軍港的陰影所籠罩著。
而荷蘭與鄭家多次談判磋商也沒有達成一致協議,淡馬錫占了很重要一部分因素。
荷蘭人不希望看到自己身邊多出了一個要命的軍港來,而且那裡的存在簡直是要了馬六甲城和巴達維亞城的老命。
鄭家說自己準備把淡馬錫變成一個自由貿易的港口,想想看,大批的中國貨出現在了那裡,而且貿易自由,那馬六甲城和巴達維亞城又該如何自處?
損失了福爾摩沙,公司在亞洲的利益就已經受到了很大觸動。這要是再被廢了馬六甲城和巴達維亞,安東尼先生都需要立刻向阿姆斯特朗打辭職報告了。
安東尼不容許公司的利益再遭受任何的威脅,更不能接受鄭家的影響力在南洋肆意的擴張。
可惜西班牙人已經沒落了,而葡萄牙人則要顧忌自己在澳門的利益,更與荷蘭人尿不到一個壺裡頭,而英國人又那麼的不可信任。不然法諾西尼身邊的談判代表就要是有多國人士聯合組成了。
船隊沿著熟悉的航線,從呂宋島繼續向北,船隻會先抵到澳門,然後沿著中國南部沿海進入到福爾摩沙沿海,順著台海繼續向北去,就可以看到金門了。
那裡就是他們多次談判磋商的地方。
前方遠遠出現了一個島嶼的輪廓,船長黃德江舉著望遠鏡望去,一個綠蔥蔥的島嶼,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樹木,他還能看到幾艘漁船在那附近。
應該不會錯了,就是東沙島了,也就是原先的南澳氣。
島上樹木叢密,海鳥極多。沒有人常年居住此地,隻有漁民往來其間,島上的民居都是季節性產物。
黃德江心裡認定了這兒後,卻還沒有放下望遠鏡,而是舉著它繼續打量。因為有消息說,這地方已經被鄭家水師給開辟為港口了。鄭芝龍說這地方是閩粵的南大門,位於珠江口、瓊州島、呂宋島及大員島的中央位置,是船隻出沒南海的必經之途,為南海要衝,還在這裡還駐紮有戰船呢。
“當家的,我們發現了兩艘船隻!不,是三艘!在西麵。”桅盤裡的瞭望手用他那帶著濃重粵東口音的官話大聲呼喊了起來。
什麼?!黃德江一驚,忙從船艏一口氣爬上了艉樓甲板上。此時不用望遠鏡他也可以清晰地觀察到,西方的海麵上出現了三艘船隻。
三艘船呈一個倒三角形隊列,航速不是很快,但看桅杆上挑著的旗幟,顯然是鄭氏戰船。
前麵兩艘也是老閘船,後麵一艘卻是西夷的大夾板船。
對方的船隻顯然也已經發現了黃德江。他們調整了航向,直往這邊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