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浦鎮信怎麼想都不認為縱橫汪洋大海的鄭芝龍會一點警惕性都沒有。
“我們隻需要保護好田川母子的安全,保護好翁氏的安全就可以了。”
至於長崎的那些漢商華裔,死幾個才更好不是?
但他絕對不會動手。
鬆浦家的前程遠大光明著呢,可不會因為一點蠅頭小利而撘上了大好前途。
深信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的鬆浦鎮信,才不會這個時候冒險呢。哪怕長崎的漢商裡有幾個人還真得罪過他。
鄭芝龍睡夢中被槍炮聲驚醒。起身披上衣服,都沒披掛甲衣,走出船艙,就看到整個船隊的前方火光閃爍。半個長崎港口都被大火給映紅了。
接著火光他也能清晰的看到,水麵上一艘艘裝載著日本兵的小船。
一個個剃著月代頭,高舉著武士刀的武士立在船頭大喊著,但他們的努力卻在排槍和炮聲的轟隆中被打的粉碎。
一顆顆散彈射出去,那些個小船簡直是人與船皆立碎。
更彆說船上水手還有向下投放手榴彈的,以及火罐、油罐的。船上的日本兵真好不淒慘。
他們隻能釋放火槍,或是向船上攢射火箭,而那些被鍋島勝茂即以厚望的火船,不是被打沉了,就是被一根根木杆撐得遠遠地。
“日本人真是在找死啊。”
也不想想,鄭芝龍能在海上縱橫馳騁那麼多年,怎可能不小心謹慎?他要這般疏忽大意,人早就沉進海底喂王八了。
日本人想趁著夜色,趁著鄭家船隊停泊在長崎灣外的時候,就對著鄭家船隊發起進攻,這腦子是怎麼想的呢?
鄭芝龍索性就不睡了。沐浴更衣,然後天就亮了,鬆浦鎮信急忙乘坐小船再來見鄭芝龍。
“不要那麼急。”鄭芝龍的表情很和婉,鬆浦鎮信心中卻是一急,莫不是這鄭芝龍還能繼續忍耐?
而鄭芝龍的下一句話就叫他大鬆一口氣,“你就在船上好好地看著,看著我是怎麼把燒香島和高鉾島上的炮台給拆了的。”
現在還是崇禎十八年,西曆的1645年,還不是十年後。曆史上,承應二年(1653),平戶藩主鬆浦鎮信受命在大多越、女神、神崎、白崎、高鉾、長刀岩、蔭尾七處,設立炮台,這些炮台被稱為“古台場”或“在來禦台場”。稍後二百年的時間裡,幕府又多次在長崎各突出部位增設炮台,將長崎港口徹底的要塞化了。雖然如此作為並不足以阻擋列強的炮艦外交,並不足以維係幕府搖搖欲墜的鎖國體製,黑船來襲依舊照樣發生。但一座座炮台若是密布長崎,那卻無疑能給鄭芝龍帶來諸多的不便。
而現在,卻就是簡單的多了。
燒香島和高鉾島上的日本火炮射程近,威力小不說,關鍵數量還少。
當一艘艘風帆戰艦駛抵到燒香島和高鉾島之間,一排排的炮彈越過一裡左右的海麵傾瀉到兩炮台頭上的時候,鬆浦鎮信人都要暈了。
鬆浦家是日本最早品嘗到歐洲人戰船離開的人,但他也沒見到過十多艘戰艦,一字排開,左右兩舷數百門大炮輪流釋放的震驚場景。
那密集的火力直接將兩座炮台給湮沒,就像勢不可擋的洪水摧毀了兩座房屋一樣簡單。
“鬆浦君,你說以我這樣的火力,要是直接殺到江戶城下,德川家光會不會嚇的落荒而逃啊?”
看著一排排被傾瀉到日本炮台上的鐵彈,鄭芝龍心中的舒坦滋味是旁人所不能體會的。他向旁邊一臉沉重的鬆浦鎮信調笑著,語氣裡帶著一種難言的放肆。
“鄭君,即使臭了也是鯛魚(日本俗語,指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日本雖然不大,卻也是一個國家。有著近兩千萬人口,有著數十萬武士。它還不是你可以輕易挑戰的!”
鄭芝龍瞄了一眼鬆浦鎮信,日本武士?這些家夥跟曆史上的八旗兵沒什麼兩樣。承平年月裡,戰鬥力一樣蛻化的很。鎮壓天草四郎的島原起義,九州諸藩藩兵和幕府軍就都挺丟人的了。到了幕府末年時候,幕府直轄的旗本也早就一堆爛貨了,和八旗兵比起來也就半斤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