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乾脆伏地將耳朵貼在地麵,隱隱傳來的感覺讓他心頭猛地跳了起來。是馬蹄聲,而且數量還不少。
劉汝權額頭上立刻流出了冷汗。
他們也太倒黴了吧?
劉良佐隻是要製造營地混亂,為撤軍尋找一個麵上說得過去的借口,要是恰恰就此時撞上韃子的馬軍殺來,他們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備戰,備戰——”
作為劉良佐的親將,劉汝權率軍在後,作為一道屏障,免得有人昏了頭的往北跑,這就是一道保險。其部足有五千兵。
然而這個時候就連這五千兵都是嬉嬉笑笑,沒個正形了。很多人盔甲都解開來,隻為了輕鬆。劉汝權如何能立刻的就把他們規整來?
“打起火把來,衝啊……”
距離劉軍營壘還有五六裡路,清軍就不再遮掩行跡了。戰馬速度緩緩加速,一支支火把也亮了起來。
劉汝權已經使人告知劉良佐了,本人正高聲的叫喝著,全力整頓兵馬。可看到北麵平地裡升起一片火把來,臉色還是變得死難看死難看。
就他多年廝殺的經驗看,對麵的馬軍少說也有三千騎。如此時候,這哪裡是他這些兵可以抵擋的?
“韃子殺來了!”
“韃子兵打過來來……”
就像搗來的鐵拳輕易的打碎了一個熟透了的大西瓜一樣,劉軍僅有的抵抗被粉碎後,一個個就象無頭蒼蠅一樣亂跑起來。
而且人的群居性,讓他們向著己軍集結之處跑去,劉良佐得到劉汝權的急報後都顧不得罵娘,立刻就引著自己的中軍親兵組織起兵馬來,結果幾次努力都被自家的潰兵衝的一塌糊塗。最後連他的中軍親兵都不穩了。
譚泰帶著人不緊不慢地追著這些潰兵後頭,他可不會手下留情。哪怕這劉良佐與滿清有著暗中勾當,可劉良佐一日沒易幟,他就不會手下留情。
這種騎馬與砍殺的遊戲,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當最後一名敢於抵抗的劉軍士兵也被砍死之後,譚泰麵前就隻剩下瑟瑟發抖的近萬降兵了。
譚泰哈哈大笑,這一仗打的,全然是不費吹灰之力。
雖然劉良佐帶著一批人跑了,因為王廷臣出兵接應來。老王還是很厚道的,即便不敢向清軍發起反擊,這黑燈瞎火的,誰知道韃子究竟來了多少人啊。雖有知道保定城內的清軍會不會大動?
但遮蔽一下劉良佐的敗兵,將之納入營中,還是敢的。
譚泰沒什麼不滿意的,隻眼下的戰果那就已經很豐碩,很出乎他的預料了。
……
王廷臣大帳裡,低頭耷眉的劉良佐頹廢的坐在椅子裡。
兩萬軍啊,他本來的近兩萬兵馬,現在三停不剩下一停,真的是敗慘了。更叫他嘔血的是,這事兒還是他自己作死作來的。想一想內裡的緣由,劉良佐就恨不得很抽自己幾耳光。
當然,麵對著王廷臣他們,劉良佐一口咬定說自己也不清楚軍中因何混亂,現在想來,該就是韃子暗中使壞吧。要不然他們來的怎麼那般是時候呢?
這清軍來的也的確很湊巧,劉良佐這般說,倒也堵住了王廷臣、曹變蛟他們的嘴。
但堵住了嘴是一回事兒,接下來的戰事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前軍主力儘敗,許定國落跑,曹變蛟他們的五萬大軍隻剩了一點家丁親兵逃回。洪承疇本指望著保定城下的這三萬人,能擋一擋韃子的大軍的。
而王廷臣和劉良佐等也指望著黃得功能早點趕到,他手下的三萬禦營兵可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而現在彆說黃得功還沒趕到,就是左光先都還沒到,他們的這三萬人就隻剩下一半了。
明軍的劣勢更大了。
大帳裡就高傑不在,也不知道他被甚個事兒給耽擱了。其他總兵官們都在,劉肇基還吊著一膀子。
帳內彌漫著一股壓抑到極點的氣息。
王廷臣、曹變蛟、劉良佐、劉肇基,他們不得不麵臨著一個殘酷的現實,就現在他們那一萬六七千人的殘兵敗將,等韃子的大股騎兵趕到了,他們就真能接應得黃得功和左光先嗎?
黃得功現正在霸州,霸州在涿州、津門和保定之間,距離保定很是有段距離。便是黃闖子得信後立刻就退兵往保定趕,也肯定要落在韃子的大隊馬軍身後的。
左光先也是一樣,真定府距離保定也有一段距離呢。
而韃子的馬軍從涿州趕到保定,那距離比之黃得功和左光先也不近多少,但他們是騎兵。隻說趕路,騎兵可比步軍快多了。更彆說韃子現在還沒有後勤拖累。
“報大帥,高大帥引兵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