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大清重臣,多年來飽受隆恩,萬沒有降了鄭軍的道理。至於城破後的突圍,肅親王若真的……突圍了,哪裡還顧得上你家主子?我意已決,你速去做準備就是。”羅錦繡搖了搖頭。
豪格要真想帶著他出去,這個時候肯定已經派人來了。
“孫中丞莫非還不悟麼?”再指著孫之獬一通大笑來。
周圍一片哭聲,孫之獬臉色的苦澀更濃,羅錦繡話都要說白了,他哪裡還有不知道的?
而羅錦繡倒是還算從容,隻神色擔憂的看著京城:“可惜了這通州城,肅親王廢了許多的心血,還沒能擋住鄭賊兵鋒。將來這天下啊,鄭賊之禍更甚朱明。”
真是個好奴才,都要死了,還擔憂著自己的主子呢。
孫之獬狠狠的一跺腳,都這份兒上了,還能不去死麼。
他可是做到了大清巡撫一級的重臣,落到鄭軍手裡了,還不知道要被怎麼炮製呢。而過了不一會兒,齊魯巡撫方大猷也氣急敗壞地跑了來:“城破了,城破了。鄭賊把北城炸破了。”
孫之獬看著他哈哈大笑,“妙哉,妙哉。這黃泉路上又多了一人了。”
方大猷很沒好氣的看了孫之獬一眼,但轉眼自己也苦笑了來。這城池都破了,肅親王卻連個人都不來告知他們,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方大猷和孫之獬說來還很有點恩怨的,前者是江南人,後者卻是齊魯本地人,可偏偏是江南的方大猷坐上了齊魯巡撫的位置,孫之獬心裡要是半點嘀咕都沒有才叫個怪。
但現在兩人同是天涯淪落人,所有的隔閡似乎都被風吹雨打去了。
三人就坐這兒等死,側耳聽著城北處喊殺聲震天響,卻不知那邊情形究竟如何。
終於,一個長隨跑來進來稟告,卻是孫之獬早前派去打探消息的。臉上無有半點的驚恐,滿是歡喜的叫道:“給老爺道喜了,賊兵破了城北,但被阻在了胡同裡,肅親王早有定策,派出八旗甲兵與衝進城的賊兵好生一陣廝殺,賊兵不識地理,更見天黑,久戰無功,死傷無數,怕是隻能敗退了回去。”
話音落下,羅、孫、方三人驚愕過後,儘是大喜。
這可是真正的大好消息。
……
鄭芝龍使人一直在城角做活兒,豪格要是還想不出他要用的招數,他就真的該死了。
當初的牛莊一戰,鄭芝龍臨走時候就用這招坑了韃子一把。就是豪格不記得,圖賴也肯定記得。
那是早早就布置了好些八旗兵在城內守著。
等到城牆被掀翻之後,八旗兵立刻就派上了用場。
“轟轟轟……”
雨點一樣的手雷隔著倒塌的城牆廢墟來回投擲。
鄭軍也好,韃子的八旗也好,一個個都被炸得滿臉血,卻沒一個後退的。隻是鄭軍很快就調整了法子,把後頭的臼炮提到城牆角下,隔著城牆廢墟往裡打,可射程可比人力投擲手雷遠多了。
一顆顆碎開的臼彈就仿佛一張從天而落下的大網,拇指大的鐵丸就像巨弩射出的利箭,不要說是人的小身板了,就是一些單薄的胸牆,一旦被命中了也是一彈兩眼,而不是那淺淺的一個小洞。
巴彥被身後碎裂的屍首嚇了一大跳。
他是李永芳的第五子,老娘是阿巴泰的閨女,所以年紀不大就成了漢軍正藍旗的固山額真。
說起來跟石廷柱都一個級彆的了,可實際上年齡能給人做孫子。
不過他也不是沒見過死人。當初鬆錦決戰時候,不少韃子也死的很慘不忍睹的。
一連串的臼彈落下來,他見勢不對,立刻就叫人後撤。
等到鄭軍將士挺著刺刀踏著城牆廢墟從過來時候,“轟,快轟,給我狠狠地轟!”
卻是又輪到這家夥逞凶了。憑著手中的幾門小炮,可是給鄭軍製造了不少的殺傷。
“轟轟轟……”
幾門威遠炮、佛朗機炮響動起來,挺著刺刀上前鄭軍將士也是一片片撲倒。
而這沒有打退鄭軍的進攻了,韃子的城池都給掀起來了,還有不拚命向前的道理麼?
一個個英勇的很。
“殺啊……”兩邊將士攪合在了一塊,誰也不願意後退,韃子是因為後麵有督戰隊,鄭軍則是上下士氣高昂。
“殺啊……,弟兄們跟我殺啊……”
周全斌一馬當先的衝殺在前,他胸口上掛著一枚銀晃晃的勳章,右臂上也多了一塊血紅的尖刀標誌。
勳章麼,這種惠而不費的玩意兒,鄭芝龍可不會少了去。
想當年(小學),他也好幾次一臉光榮的上台領獎狀呢。娘希匹,學校吝嗇連個作業本鉛筆都不發,就一張獎狀,但他那時卻還覺得十分之光榮。
而他現在弄出來的獎章呢?沒什麼這這那那的名字,就是銅質的三等獎章,銀質的二等獎章,金質的一等獎章,以及金鑲玉的特等獎章。可這種獎章的背後卻代表著各自對應等級的利益。
以銀質獎章而論,周全斌就拿到了三十畝地的軍功田,要是對於一般的士兵言,這些地可也不少了。
而臂膀上血紅的尖刀標誌,那就是鄭軍中的突擊隊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