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鳴金聲刺穿雨幕,傳入楊村外一個個落湯雞一樣的白馬兩軍士兵的耳中,登時一陣歡呼聲就在陣前響了起,就是圍牆頂上一排排的槍聲和嘩啦啦的雨聲,還有不絕於耳的慘叫聲,都無法掩蓋。
距離楊村三四裡外的一座小村子裡,停駐此處的白廣恩、馬科二人一臉的羞赧。他們在郝搖旗跟前又丟人現眼了。
派出去廝殺的軍兵,聽到了鳴金聲後竟然歡聲如雷,這太不新朝,太不大順了。
哪裡有半點的新朝新氣象?純粹是明軍的老舊做派。
郝搖旗倒沒有怪罪白廣恩和馬科,誰能想到鄭芝龍竟如此謹慎,何況外頭雖是大雨傾盆,可人家有戰棚遮掩,這雨水根本就沒半點的用處。
保不準那戰棚下還有一個個火盆燒的正旺,城頭的鄭軍舒坦的很呢。
倒是讓進攻部隊的難度更大,大雨澆頭的滋味可不好受。
進攻部隊水湧一樣退了下來,一個個都被大雨澆透了身子,很多人都麵青唇百,冷的瑟瑟發抖。
而楊村城外,泥水地裡橫七豎八倒下的屍體,隨著一顆煙花在雨幕中綻放,瞬時間裡閃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血肉之軀與槍子藥粉的抗衡。彆看整個戰鬥前後才兩刻鐘,外頭的死傷可真的不少。
白廣恩和馬科用手下軍兵的性命完美的完成了‘投名狀’任務!
天亮了,雨繼續下……
一騎快馬冒著大雨奔向了京師,郝搖旗的奏報送到了,白馬倆個都那麼賣力了,這仗還打嗎?
李自成手執著奏折,邊看便是滿意的點著頭,砍了鄭芝龍,活捉朱皇帝,可以了,白廣恩和馬科在朱明那裡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讓他們不用打楊村了,也甭去津門了。向永平府開去,把灤州拿下來。這個吳三桂就是屬烏龜的,要逼一逼才會動。”
李自成進京城的第二天就把張若麒從大牢裡提了出來,或許有人已經忘了這張若麒是誰,這人就是陳新甲的心腹,原兵部職方司郎中,鬆錦大戰時被崇禎帝和陳新甲派去敦促洪承疇的人之一。
戰後,張若麒為崇禎帝和自己的上司背了黑鍋,以負有戰敗之責為名,被捕下獄。李自成麵前他極力申訴自己的督戰之功,並表示願意投效大順。李自成當即授他為山海關防禦史,最直接的工作就是做好對吳三桂的“勸降”。
因為吳三桂稱張若麒為“老師”,二人關係密切,由他出麵勸降,對敦促吳三桂投效大順會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
張若麒已經攜帶著犒師銀五萬兩,前去山海關賞賜遼兵。同時,他帶著的還有白銀萬兩、黃金千兩、錦幣千端,乃是李自成賞賜吳三桂的,另有敕書一通,李自成要封吳三桂為侯。
這對吳三桂可以說是仁至義儘也。
隨著崇禎帝的外逃,南明的出現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這吳三桂的份量較之曆史同期可就重要多了。
李自成的戰略考量之中,是還沒怎麼顧及到關外滿清,可吳三桂卻絕對是一個重要角色。
可是叫李自成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對吳三桂的一片真心都像是賦了汪洋大海,張若麒也好,金銀犒賞也罷,一去山海關就像石沉大海,再聽不到一絲兒的回音。
武英殿內,李自成與一乾大順文武重臣齊聚一堂。相比起文華殿,李自成是更喜歡‘武英’二字的。同時這倆字也有著另一層含義,那就是他大順天子雖然坐了龍椅,但天下依舊未平。
哪怕他這一路上義旗東指,一路迎降,大軍勢如破竹,唾手而克燕京,取朱明的半壁江山如拾草芥,但現在依舊不是上下歡騰,如醉春風,刀槍入庫,偃武修文的時候。
文武們還要掐滅自己心中的驕傲之氣,什麼時候大軍過江攻入江南了再歡喜不遲。
因為崇禎帝的逃走,局勢上與曆史同期已經有了大變,李自成自然不會一如曆史上那般的盲目自大。對吳三桂簡直是那啥了。
“額看那吳三桂就是不識好歹。不若就叫額領一支人馬殺去山海關,看吳三桂敢不敢來戰!”劉宗敏暴躁的叫道。
大順軍進京師之前可以說是兵鋒所向無往而不勝,無往而不利,沒道理說打進燕京城了,反倒是束手束腳了?
吳三桂一直矯情,仗的不就是手下的幾萬兵馬麼。打垮了它也就省事了。
劉宗敏對於燕京城內的大順軍信心十足,這可是百萬大軍中的精華,以李自成的老營為基礎的隊伍,不可能打不過軍心慌亂的吳三桂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