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了半天,江澤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他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像是才知曉他是誰,眉梢微挑:
“楚青川?”
楚青川感受著江澤對他的輕視,緩緩調整自己被挾製住的靈氣,千丹變的千寂焰,悄無聲息地消磨著捆綁在他周身的靈氣。
江澤目光根本沒有再他身上停留分毫,他隻是目光淡淡地看著歡顏樹下的許晚辭,聲音淡漠:
“你如今不陪著秋寧,來這裡做什麼?”
楚青川的身體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他緩緩鬆開了緊攥的雙手,道:
“我與許晚辭有同門之誼。”
“同門受傷,傷因還與我有關,我自應前來探望。”
江澤眼睛微不可查地眯了一下:
同門之誼?
他忽然想起了江秋寧曾說過的話:
許晚辭曾經把楚青川當成那個人的轉世。
對他……一往情深,極儘討好。
他看著不遠處定神領悟劍意的許晚辭,拿著茶盞的手緩緩用力,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晦暗:
轉世……討好?
江澤側過頭,第一次正眼看向楚青川:
嗬。
他也配?
一瞬間,纏著楚青川的靈氣驀然加重,他身上被勒出了一道道血痕。
楚青川毫無動作,直到下一瞬,通天的金光乍起,他身上能抵擋渡劫尊者一擊的防禦法器被觸發。
黑色的靈氣一瞬間被金光吞噬殆儘。
得到自由的楚青川手中黑焰閃爍,在半步神器煉神書的幫助下,一往無前地朝著江澤襲去。
江澤左手一揮,一道深的已然黑不見底的靈氣驀然對了上去。
另一邊,許晚辭根本沒有在意不遠處兩人的爭鬥。
小叔與侄女婿之間的家庭矛盾,和她一個外人有何乾係?
如今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精進修為。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更何況,她如今的人設,隻需要為了練劍不顧一切便好。
其他的,與她無關。
她回憶著剛才在頓悟之境中領會到的劍意,再次練起了歸元劍法。
一聲悶哼響起。
楚青川被靈氣擊中胸口,狠狠地飛了出去,口吐鮮血。
如今他身上,臉上都是血痕,雖然傷勢不算太重,但看起來格外淒慘。
江澤聽到楚青川的痛呼聲,餘光掃了一眼正在練劍的許晚辭。
看到她劍招沒有分毫波動後,他步伐閒適地後退兩步,重新坐了下來。
楚青川捂著胸口,下意識地看向許晚辭。
看著她練劍時平靜而又專注的神情後,他恍然意識到,從他踏入這裡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從未放在他的身上。
明明之前隻要他一出現,她的眼中便再也不會有其他人……
可如今,即使他身受重傷,她也不會再多看他一眼。
在她眼中,沒有了仙尊轉世身份的他,大抵隻能算是一個陌生人吧。
楚青川內心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澀感。
他知曉許晚辭並未被江澤所傷,聲音帶著莫名的複雜與疲憊:
“是我誤會少尊了,還望少尊見諒。”
就在這時,收起靈劍的許晚辭聲音像是在歎息:
“楚青川。”
聽到她的聲音,楚青川眼睛驀然一亮。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許晚辭,眼中是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期待。
另一旁的江澤舉盞的動作一頓。
下一瞬,許晚辭的聲音輕到了極點,也疲憊到了極點:
“煉神書,此前從未有敗績。”
楚青川驀然一怔,胸口湧起的複雜情緒讓他忍不住低下了頭:
就算他身受重傷,就算他生死一線——
她真正在意的,卻從來都隻有那一個人。
楚青川再次看了許晚辭一眼,隨即落寞地轉身,捂著胸口離開了萬劍鋒。
暗玉桌邊,江澤身上的氣息,比方才楚青川來時還要冷徹三分。
他看著周身滿是倦怠與傷懷的許晚辭,冷冷地移開了視線:
煉神書。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