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吧,為了接下來能夠合作順利,我需要你的正式表態。”
從一旁拉來一個小椅子,翠雀就這麼坐了下來:“我已經想明白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不管是為了自己,同伴還是城市,似乎都隻有找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合作夥伴和盟友才能稍微安穩一點。我想知道,我和你有沒有可能成為利害更加一致的盟友。”
“利
害一致的盟友……”
轉椅上的玩偶頗有些人性化地抓了抓自己的下巴:“原來如此,你的意思是說,需要確認我和你是自己人?”
“並不是確認,而是探討。”
翠雀態度強硬:“如果探討的結果是我們可以更加深度的合作,那麼我可以對這種‘保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結果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那麼我們的交易可能也就要到此為止了,接下來,我並不會按照你的計劃前往國度。”
“這可就有點不講道理了。”
祖母綠瞪大眼:“送你去國度是為了幫你療傷,明明是為你好的事情,怎麼反而變成和我講價的條件了?”
“對我來說是‘療傷’但對你,對於研究院,甚至於對與你相關的整個利益團體而言,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翠雀平靜地看著她:“我真正的身份我們彼此都知道,我現在為什麼是這個處境也彼此都清楚,而這樣的我,再一次踏足國度產生的影響,應該隻會比我知道的更大。如果我沒猜錯,我去療傷應該隻是行程的第一站,所謂‘考核’也隻是最後一站,中間還有什麼安排在等著我?”
“唔……意外地找不到反駁的角度,不過我也不覺得這個問題有探討的必要。”
祖母綠思索著:“畢竟說是交易,但現在出價的應該隻有我一個,不是嗎?我應該是有砍價的權力的。”
“如果你問的是這個,那麼其實你還有兩個競價對手。”
翠雀伸出兩根手指:“第一個,毫無疑問,是白狼,雖然並不知道原因,但是爪痕已經明確地給我拋了橄欖枝,這對我來說算是一個選擇。”
“白狼?她?”
玩偶一臉不信:“你還真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去爪痕?”
“如果還有其他選擇的話,我不會去。”
翠雀閉眼,再睜開,眸光低垂:“但如果是為了我和我同伴的安全,當沒有其他選項的時候,我可能會考慮白狼的提議。”
“我不認為她作為出價方擁有和我相同的競爭力。”
祖母綠作出判斷:“我得再聽聽你口中的另一個對手。”
“你不知道?”翠雀疑惑。
“我為什麼會知道?總不能是黑燼黎明吧?”
“嗯……怎麼說呢?”
“彆開玩笑,後生,總不可能真的是黑燼黎明吧?”玩偶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當然不是,爪痕對我來說都已經算是底線以下的選擇,黑燼黎明更是不作為選項。”
翠雀否認道:“我隻是在思考,如果不討論立場和罪業,僅僅隻論信譽和人品,院長閣下和黑燼黎明,到底誰更值得信任一點。”
這個問題讓祖母綠也一同陷入了思索,好一會才試探地給出了答案:“……黑燼黎明?”
“果然?”
翠雀似乎也有著相同的結論:“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試著去賭一把似乎也不是不行。”
“那個老妖婆明明沒有給你出過價,我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而祖母綠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怎麼滿意:“如果你覺得隻是把我的老對頭抬出來,就能作為講價的資本,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後生。”
“院長閣下的確沒有跟我討論過是否深度合作的問題。”
翠雀承認了祖母綠口中的事實:“但是,我也可以確定,如果現在我去找她,就一定可以從她口中得到相應的報價。”
“不可能。”玩偶搖了搖頭,“絕對不可能。”
“我並不這麼認為。”
翠雀不為所動:“雖然她老人家目前為止態度含糊,甚至可以說有些惡劣,但我相信她對利益的嗅覺,我很清楚自己作為政治商品的價值。”
“直接把自己稱作‘政治商品’未免有些太過可悲了哦,後生。”
“我難道不是?”翠雀輕描淡寫地反問。
“你這……唉。”
祖母綠似乎是很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還是停了下來:“算了,我直接告訴你吧,那個老妖婆不可能給你出價的。”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如果真的要有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我的報價就是她的報價。”
祖母綠搖頭:“我這可是把老底都透出來了,所以不會再重複第二次,你能聽懂嗎?”
“原來如此……看來我的確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值錢。”翠雀眨了眨眼。
“嗯哼。”祖母綠不置可否。
“也就是說,我的確擁有坐地起價的權力。”
翠雀由此得出了相應的結論:“是不是我現在讓你站起來,給我倒杯茶都沒問題?”
“喂,彆太過分!”祖母綠旋即抗議。
“不行?”
“你看我這短胳膊短腿的,像是能給你倒茶的樣子嗎?”
玩偶伸展開自己圓滾滾的身體,展示自己短小的腿爪:“而且我的實驗室裡也沒有茶!”
“那就給我點回響。”翠雀直視著她。
玩偶便立刻從轉椅上跳了下來,翻箱倒櫃從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掏出個小盒子,跑回試驗台邊,“嘩啦啦”地從中倒出了一堆殘獸的回響,推到了翠雀的麵前。
“我說了,彆太過分!”罷了,她還如此強調。
“如果想要放狠話的話,我
覺得最好還是把行動放在後麵……不過算了。”
翠雀終於歎了口氣:“我已經知道了。”
“還有什麼要求,都直說吧!”
祖母綠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反正隻要你提出要求,今天之後,你就再也彆想跳船了!”
翠雀本想說自己已經都明白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大可不必在不必要的地方裝糊塗。但是還沒等她開口,腦子裡卻是靈光一閃。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自己可以問的問題。
“首席閣下。”
“什麼?”祖母綠沒好氣道。
“昨天晚上,我們方亭市的據點發生了啥,你應該是知道的吧?”翠雀突然道。
“發生了啥?你是說哪件?是柏安市那兩個後生收拾餐桌把火鍋打翻的事,還是你們全隊個子最高的小姑娘洗碗時因為打岔把同一個盤子洗了兩遍的事,又或者是你女兒在房間裡問能不能管你叫媽的事,再或者是朝顏在自己房間裡喊著你的名字……”
“我女兒的事!”翠雀立刻出言打斷,同時用一副“我就知道”的眼神打量著祖母綠。
“你也不用這麼盯著我,雖然我承認我確實看了,但我得澄清一下,我並不是偷窺癖,隻是單純地想知道你們和爪痕戰鬥後是否有傷情,以及薄雪的狀況是否穩定。”
祖母綠環抱雙爪:“總而言之,如果你隻是想借此來攻擊我,那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我還沒有天真到以為能用這種東西去攻擊一名寶石權杖的人品。”
翠雀搖頭:“我之所以拿這個說事,是因為我接下來的問題和這個有關係。”
“哈?什麼意思,找我做家庭情感谘詢?”
也不知道是按下了什麼開關,祖母綠一個鯉魚打挺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想問問我對你們親子關係有什麼建議?這個我擅長啊。”
“不,也不是那個。”
翠雀抿了抿嘴,眼神微凝:“就是,我接下來說的事,如果你覺得做不到,那就當做沒聽到就行。”
“嗯……你說?”
“就是……”
翠雀停頓了一會,最終還是猶豫著開口道:“如果我真的打算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同時給孩子‘母親’和‘父親’的情感關懷,就是說,我想讓這兩個身份在特定的場合同時存在,你這邊有沒有什麼好用的裝備?”
“我也不是說打算讓兩個身份組成家庭什麼的,隻是既然真的打算讓魔法少女的身份充當孩子的媽媽,給她提供缺失的那部分親情,那可能就需要考慮偶爾的身份衝突問題,就是,如果要掩飾的話……你在聽嗎?”
翠雀後麵說的話,祖母綠其實已經沒怎麼聽進去了。
當然,要說她為什麼聽不進去,腦子裡又在想些什麼,其實也很簡單,隻有一個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