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攔她做什麼?”沈臨毓抬眼,眸色沉沉。
聽這口氣,穆呈卿又道:“所以她認同開棺驗屍?有意思,馮大人若真殺妻,瞞了這麼多年被掀開來,卻也隻是傳言,確認不了。
這案子要是還在順天府,楊大人就算敢走這一步棋,也得費勁拉扯,最後能不能開都兩說。
也就是我們鎮撫司,在成昭郡王‘您’的指揮之下,才能說開棺就開棺。
你這算不算被人利用了?”
沈臨毓皺眉。
穆呈卿與他童年相交,又做了他多年伴讀,聖上點他來鎮撫司時、也把穆呈卿遣來與他當副手,說話向來沒有多少“尊卑”。
但多年沒聽過什麼陰陽怪氣了,突然來這麼一段,確實不太舒坦。
“她利用我,我也算利用她,半斤對八兩,”沈臨毓接過元敬奉上的茶水,頓了頓,又道,“說來還是我賺了。她給侯爺做了一桌菜,我分了一半。”
穆呈卿:……
一桌菜就算賺了?
怎麼不說還倒欠了祛疤膏?
他正腹誹,沈臨毓顯然也想起來了,又提醒了一句:“彆忘了祛疤膏。”
穆呈卿氣道:“你不方便問長公主開口,我難道方便向姨母開口?”
話是這麼說的,但翌日上午,穆呈卿還是拿了一盒來。
他的姨母是穆貴人。
早年在宮中平平,不算得聖心,但皇太後在世時挺喜歡穆呈卿。
待沈臨毓封了郡王,靠著穆呈卿這道關係,聖上對穆貴人才看重了三分,不見得是寵,但有什麼好東西都有她那裡一份。
“叫我好一通糊弄!千辛萬苦也沒把你供出去,”穆呈卿抱怨完,到底還是正色道,“若真是因著金家,出事那年餘姑娘才幾歲?我勸你莫要把寶押在她那裡。”
祛疤膏還是小小一盒,沈臨毓拿在手中輕輕顛著,最後道:“我心裡有數。”
算不得押寶。
線也沒有理順,說不得餘姑娘與金家、金夫人有多少關係。
不過是多留一份心眼,有用最好,無用也隨意。
陳年舊案,除了刨根挖底之外,也得講一講無心插柳。
窗外,一陣颯颯之聲。
西風卷走了樹上所剩不多的殘葉,初冬之景自是寂寥。
沈臨毓看著已經光禿了的樹枝,又把桌上的案卷翻過一頁。
定西侯府裡,久娘在英園裡曬太陽。
曉得她身體不好,搬進來後屋子裡就備了炭,很是暖和,又安排了大夫看診,許是調整後的藥方好用,她今日精神不錯。
許富德昨日在鏢局外鬨了個大的,今日沒敢出門,怕被王慶虎的報複。…。。
鏢局那群人手黑,明著未必會來,但要是給他套個袋子打一通,他何處說理去?
小夫妻兩人湊一塊嘀嘀咕咕說笑話,柳姨娘隔窗看了,也安心許多。
姑夫人說得對。
若隻有久娘孤苦伶仃一人,許富德未必靠得住,但隻要有定西侯府鎮在腦袋上,許富德就會老老實實待久娘。
人嘛,就是如此。
她現在也不管許富德到底多少情誼,能一輩子逗久娘開心,那就行了。
正思量著,有管事隔門來遞話。
“外頭來了一娘子,抱著個兩三歲的女童,說是有事尋姨娘。”
“那娘子看著三十過半,隻說姓翁,旁的問了也沒有答。”
“姨娘見是不見?”
尋常有陌生的尋來,門房一般都推拒了。
可柳姨娘初來乍到,門上著實不曉得她有什麼親眷、好友,且看那娘子衣裝整齊、料子也不差,頭上還有點金首飾,不像是打秋風的攀親,便來問了聲。
柳娘子從屋裡出來,麵露疑惑。
她不認得什麼姓翁的娘子。
“見吧。”柳娘子道,既是特地尋來的,或許有什麼要緊事。
管事安排了個小花廳。
那翁娘子被領了來,神色局促又緊張,懷中女童畏縮著,看起來膽子很小。
柳娘子打量母女兩人,道:“我應是不認得你的。”
翁娘子漲紅了臉:“我、我是王大青的媳婦,就是安遠鏢局總鏢頭家裡的……”
柳娘子訝異。
昨日之事,她已經聽許富德說了,王大青與王慶虎續娶的方氏有染。
“你尋我想說什麼?”柳娘子問。
翁娘子這下連眼睛都紅了,她抱緊了女童,鼓足勇氣從牙齒縫裡擠出話來:“想求活路!”
等陸念和阿薇到小花廳時,翁娘子已經哭過一場了。
害怕與緊張的情緒宣泄去了些,整個人稍稍安穩下來,一下一下拍著懷裡瑟瑟發抖的女兒。
“我是王大青他爹娘給定下來的,早些年當家的京裡養了個小的,又經常跑鏢,不怎麼需要人打理事,我就留在老家伺候他爹娘。”
“前幾年那小的沒了,當家的又升了總鏢頭,他爹娘就讓我來京裡了,說怎麼也得給王家生個兒子。”
“我就住在鏢局後院,生意上的事情半懂不懂的,大體都是那方氏在打理。”
“我曉得那鏢局得來的不乾淨,表麵是當家的為總鏢頭,實則是王慶虎說了算,所以方氏理事我起先也覺得正常。”
“我是真不曉得當家的和方氏是怎麼勾搭上的,昨兒嚷嚷開來,我才……”
“夜裡,王慶虎和當家的就打起來了,那兩人起先不認,王慶虎就去問小豹、就是方氏那兒子,小豹五歲不會遮掩,看到什麼就說什麼。”
“他說看到過他娘和當家的睡在一處,還說當家的叫他乖兒子,王慶虎對方氏喊打喊殺,小豹急得大哭喊當家的救他娘。”
“火上澆油,鏢師們都不敢來攔,最後是我……是我拔了菜刀衝出去,我罵王慶虎說我憋屈地多了個兒子、我都沒跳,他跳個屁,又說想殺人大家夥一起死乾淨拉倒,才沒讓他們當場鬨出人命。”
“可我知道,攔得住一時、攔不了一世,遲早要出人命的。”
“照律法上說的,丈夫抓現行、把人打死都無罪。那兩人既有私情,定然把持不住,王慶虎隻要佯裝押鏢離京,抓一次現行,他能當場殺了當家的和方氏。”
“當家的一死,我們孤兒寡母就會被王慶虎趕出去,一個銅板都不會給我。”
翁娘子說到這裡,抹了一把臉,堅定道:“我把我知道的王慶虎謀取鏢局的事情說出來,到時候他和當家的愛怎樣怎樣,但我要一筆銀錢,我們娘倆要活下去!”
來了來了。
本來以為下午能寫完,結果搞到這個點,捂臉。
明天還是老時間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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