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不該插手金家的事(兩更合一)(1 / 2)

醉金盞 玖拾陸 5697 字 1個月前

臘月二十八。

京城又下了雪,不過大半日,就已積起了一指厚。

沈臨毓出了長公主府,

街上到處喜氣洋洋的,大紅的燈籠、窗花,在白雪的映襯下,越發顯得紅紅火火。

隨著他往皇城方向去,這紅火與喧囂也漸漸淡了下去。

琉璃瓦蓋了雪,是濃濃的威嚴肅穆。

沈臨毓拿著永慶帝給的腰牌,穿過長長甬道,直至舒華宮外。

侍衛們查驗過後,才打開了宮門。

一道年久失修、已經壞了漆的紅門後頭,撲麵而來的是冷清。

過年的氣息沒有吹到這裡,整座宮室蕭瑟寂寥又沉悶。

內侍來許公公引沈臨毓:“王爺,您怎麼來了?”

沈臨毓看著他:“許公公看著精神還不錯。”

“托您的福。”

沈臨毓失笑。

哪裡是托誰的福,說白了是看開了、認命了,人就不糾結了。

吃喝有定數,未來也就是如此,不用再為了主子的前程揪心揪肺,也不用為了伺候跟隨永慶帝學習政務的太子而跟著辛苦。

現在的日子,睜眼就能看到閉眼。

若是久久想不開,被關在這小小舒華宮裡,遲早要關出病來。

許公公隻能自己想開,再時常勸廢太子、太子妃以及小殿下想開。

“殿下在教小殿下功課。”許公公從沈臨毓手中接過了酒壇與食盒,引著人往正殿去。

沈臨毓低聲問:“大哥近來身體如何?腿還痛嗎?”

“老樣子,”許公公歎了聲,“好在今冬比往年暖和些,宮裡的炭火也都供給得上,殿下還算輕鬆。”

沈臨毓微微頷首。

正殿內,撲麵而來的熱意叫他稍稍放心了些。

解了鬥篷,身上寒意淡了,沈臨毓才繼續往內殿去。

廢太子李嶸半躺半坐在長榻上,身上蓋了厚厚的織金被子。

他的獨子李克站在一旁,見了沈臨毓,幾乎見不到他人到來的小孩兒眼睛明亮,笑意迸發出來,急切地喚了聲:“表叔父!”

沈臨毓應了聲,比了比他的個頭:“又長高了。”

“您一年才來一回,”李克道,“我肯定長高了。”

沈臨毓曉得小孩兒最期待什麼,解了個小荷包給他:“小心些,彆摔地上了。”

身處舒華宮中,銀錢對年少的李克來說並無用處,反倒是這一小包摔炮,是年節裡最好的禮物。

聲音響,威力不大,在殿外能自娛自樂,且影響不到其他地方。

大過年的,看守的侍衛也不至於為了那麼點“小熱鬨”就處心積慮要去何處告一狀。

李克歡快道了謝,小心翼翼捧著荷包,看向他父親。

李嶸也沒舍得拒絕他,頷首道:“去玩吧,叫上你母親一起。”

…。。

“我知道,母親也喜歡玩摔炮,”李克說完,又與沈臨毓道,“表叔父,我去玩了。”

眼神裡全是歡喜,但禮數依舊周全,直到走出內殿、才能從那愈來愈快的腳步聲裡聽出小少年的迫不及待來。

沈臨毓舒然笑了下。

小孩兒天真,出生前是萬眾期待的皇太子的嫡長子,出生後卻和他的父母一起被關在舒華宮裡,一步都沒有邁出去過。

他跟著父親開蒙念書,但他的“見識”很多時候又隻止於聽。

舒華宮偏僻得連每年皇城廣場上的煙花都看不真切,李克隻玩過摔炮,也信了他那出身鐘鳴鼎食之家的母親喜歡摔炮。

說穿了,其實是前兩年李克還小,怕他不謹慎受傷,母親陪著一道玩。

沈臨毓又看李嶸。

李嶸比他年長十五歲,過而立不久,但九年的幽禁時光叫他早生華發,看起來更像是不惑之年。

永慶二十四年末,先皇後崩了。

永慶帝與李嶸都很是悲痛,身為太子的李嶸守孝一年,那期間白日做完聖上交代的事,晚上多在鳳宮抄經祈福。

出了孝期後,差不多又過小半年。

二十六年的暮春,太子妃有了身孕。

皇太孫的到來一掃陰霾,不說李嶸自己,永慶帝都欣喜不已。

永慶帝的確有很多很多兒子,排前頭的幾個兒子年紀差距不大,也都成了親,甚至還有生下皇長孫的,但太子妃有孕,若生下麟兒,與其他孫兒還是不同的。

隻是,狂風暴雨匆匆而至。

巫蠱案發生了。

李嶸自辯,大雨之中,被罰得在禦書房外跪了整整一夜,濕寒入體,那日起腿腳就不太好了。

定罪後,身懷六甲的廢太子妃堅決陪伴著同入舒華宮,但這一胎期間大起大落,寒冬臘月裡早產臨盆。

李嶸急著要請禦醫,但舒華宮哪裡能隨便請人?

巫蠱案血流成河,那年的冬天冷得嚇人,永慶帝暴怒還未消散,守門的侍衛輕易不敢為了舒華宮的事去觸黴頭。

李嶸在雪地裡跪

了大半天,才有心軟的侍衛試著往上頭遞了些消息。

等太醫來了,管了生孩子的急,就顧不上李嶸的腿,讓本就有問題的雙腿雪上加霜。

自那年後,一道冬日,尤其是濕寒之時,腿腳定然不好。

也就是李嶸自己不介懷。

他一個廢太子,不用見人,不用走動,隻要殿內夠暖和,躺著就躺著了。

還是承平長公主看不過眼,萬般心疼這侄兒,借著給剛出生的孩子送繈褓的名義,一並塞了張極其厚實保暖的織金被子,這一蓋就是這麼多年。

因此,沈臨毓送李克的那袋摔炮,除了是年禮外、也是生辰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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