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這就是惡有惡報!(兩更合一)(1 / 2)

醉金盞 玖拾陸 5729 字 1個月前

燈花啪的一聲響。

阿薇拿剪子撥了撥燈芯,低垂的眼眸裡映著跳動的火光。

“倒打一耙?”她的聲音裡帶著好奇與關心,“你讓那家人給打著了嗎?”

岑睦扶了下發脹的腦袋。

他自認為喝得不算多,但人卻有些暈暈沉沉的。

喝了酒的身子發燙,燒得他皮膚微紅,且管不住嘴。

“我和彭祿身份有彆,起先並不熟悉,但這不是因為我看不起出身不如我的,而是他們與我相處,各有各的不自在。”

“要麼自卑束手束腳,要麼另有目的的討好,大家君子之交,過得去就好。”

“彭祿在那些人之間與眾不同,他年長我好幾歲,功課不錯,待人接物不叫人討厭,他主動與我示好,我才與他往來。”

“我還去他家拜訪,每次登門都是各色禮物,從沒有空手去的時候,他們起先也熱情,後來彭祿春闈著涼、落榜,我還去探望過他,又給他請大夫。”

“他說自己運氣差,又說若是我下場考試定不會遇到像他這樣的困境,這話其實沒有錯。”

“進貢院要查驗文書,名字出身都在上頭,我身為太保之孫不可能受人為難,可這不是我的錯,餘姑娘你說,會投胎是我們這種人的錯嗎?”

“再說,科舉夠公平了,才有那麼多普通學子一步步往上爬,就像我祖父,他當年也沒有什麼家世可言,靠著自己在科舉中殺出來,幾十年後托舉全家人。”

“彭祿學問不差,雖然折戟,但再考就是了,他金榜題名,他的兒孫不也受益嗎?”

“你看,我對彭祿算是儘了同窗的心了!”

“後來他來尋我,說感激我開導他,請我去家中吃酒,我提著酒菜高高興興去了。我那日喝得有點多,彭祿說他妹妹也要感謝我、與我敬酒,我自不好拂了姑娘家的麵子。”

“這難道不是你情我願?我沒有硬來,彭芸自己貼上來,她要不願意,她母親兄長就在隔壁,她怎麼不喊不叫?”

“彭家就這麼一院子,有什麼動靜一清二楚,我和彭芸做什麼,另兩個也不是聾子,他們根本沒有來攔,第二天我離開時彭祿還送了我。”

“那之後,我好一陣沒有去彭家,彭祿帶話說彭芸惦記我,可我實在沒空,我給了他一大把銀錢,讓他給家裡買些好吃的,再給彭芸買個珠串鐲子什麼的。”

“哪知道秋天時,彭祿說他妹妹在家要死要活的,說我始亂終棄,她還有了身孕,問我何時迎她入門……”

“開什麼玩笑!我何時說過要迎她入門?”

岑睦越說越是生氣。

酒氣之下,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話根本不該同阿薇說,隻知道這事兒憋在心裡他委屈、不甘極了。

他是被算計的,他不吐不快!

“你猜彭祿怎麼說的?他說我岑睦就是無聘無媒生下來,我姨娘可以抱著我進岑家,他妹妹也行。”…。。

“我這才知道,他打的是這樣的主意!我把他當關係好的同窗,他把我當生意!”

“他說他光腳不怕穿鞋的,我不認,他去找我祖父認。”

“就為這事,我被祖父訓慘了!”

“不過一段露水情緣,非說肚子裡得了我的種,我怎麼不知道我這般能耐?誰知道他們彭家哪裡弄來的肚子!”

阿薇把剪子按在燈台旁。

下意識地,她先看了眼窗外。

廊下,月光勾勒出沈臨毓的身形,他抱著劍靠牆站著,見她看過來,他微微頷首示意。

阿薇抿了下唇,手從剪子上挪開,壓住了想給岑睦來一刀的心思。

“後來呢?”她引著岑睦往下說。

“後來?”岑睦冷笑了聲,“祖父讓了一步,說好了等第二年春闈,彭祿考中了,岑家把彭芸接回來。

這不是應該的嗎?怎麼也要等到彭芸生產之後,才知道那孩子像誰吧?

結果十一月還是什麼時候吧,彭芸死了。

彭祿還說是我害死了她,這關我什麼事?她大肚子,她在彭家養胎,越養越差一屍二命,怪我?

我難道沒給銀子嗎?我給她安胎的銀子足夠她天天錦衣玉食!

罪魁禍首明明是彭祿和他那娘,彭芸小產,他們沒有請大夫,怕走漏消息丟人!

讓彭芸粘上我的時候怎麼不怕丟人?

拿彭芸的肚子讓岑家認下時怎麼不怕丟人?

彭芸一死,立刻一口棺材抬出去,說什麼夭折的姑娘不能停靈,彭芸算姑娘嗎?說穿了是怕被鄰居發現彭芸小產而死!

再之後,彭祿給他母親買藥、失足落河,他母親很快也死了。

這就是惡有惡報!

他們自找的!”

“惡有惡報?”阿薇聽見了自己擂鼓一樣的心跳聲,沒有什麼比這四個字從岑睦口中說出來更讓她覺得諷刺和笑話的了,她問,“岑公子相信惡有惡報?”

岑睦抬著頭,眉眼之間是張狂的醉態:“相信!怎麼會不信呢?”

阿薇嗬的笑了聲。

隻要岑睦清醒,他就會注意到阿薇眼睛裡沒有一丁點的笑意。

可他醉著,他發現不了,甚至沒有聽出阿薇的聲音都不似之前那麼平和了。

“那你姑母呢?”阿薇又問,“她殺了她之前的未婚夫,又殺害了我的外祖母,兩條人命,她會有惡報嗎?”

岑睦愣住了。

除了剛才滔滔不絕的彭家事情還有些思緒,其他的人與事在他的腦海裡此刻都是漿糊一團。

岑睦回答不了,整個人像是走在死胡同裡,迷迷瞪瞪、暈頭轉向。

良久,他才一個激靈地點了下頭:“惡有惡報,應該的。”

“是啊,”阿薇直直看著岑睦,“岑氏早幾年天不怕地不怕,這兩年中邪了一樣後怕,夜裡睡不好,夢裡全是來索命的仇家。

岑公子,彭芸小產得不到救治、一屍兩命,彭祿跌落寒冬的河裡、凍死淹死,他們的母親接連失去兒女,一蹶不振病故,你說,他們若要索命尋仇家,要尋誰?會不會來尋你?”…。。

岑睦瞪著眼珠子問:“為什麼尋我?”

“是,彭芸該找不請大夫的母親和兄長,和他們都死了,彭祿自己掉水裡了,彭母按說該找閻王算賬,”阿薇說到這裡頓了頓,笑意陰冷,“可誰叫他們是惡人呢?

惡人的想法與常人有彆,他們會怪你讓彭芸有孕,怪岑家不早早接彭芸進門。

彭芸若好好活著,彭母不會生病,彭祿不用去買藥,也就不會落水,誰都不會死。

你說,他們都恨你,會來找你嗎?”

阿薇的聲音低了下去,但每個字都沉得如同大錘,一下一下砸在岑睦腦門上。

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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