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哥瞥了他一眼,無奈歎了口氣道:“顧老六,你也彆怪我,方才二小姐身邊侍候的翠翠姑娘來過了,”
“說是以後不能再放閒雜人進府,還特意提了你,她是二小姐身邊的體已人,她的話,約摸就是二小姐的意思了,你說,哥哥還敢讓你進去嗎?”
顧安麵露苦澀。
那位天上驕陽也似的二小姐,怎麼會注意到自己這樣一粒土裡的塵埃?
竟還特意來為難?
他今日本是想來見見自己的妹妹的。
生在賤戶,顧安的日子自然不必言說。
就突出一個“賤”字。
命賤。
這輩子,他出生在大庸邊地,西州朔邑城外。
大雪山下,白屋莊村。
一個顧姓賤戶人家,排行老六。
不過,如今隻剩下一個姐姐、一個妹妹。
前者在王家為妾,後者在王家為婢。
其餘的,祖、父、兄,都先後應征兵役,被拉上了戰場,這麼多年毫無音訊,大概率是全死在了戰場上。
母親是在接連噩運之後,心傷體勞,遭受不住,也去了。
還有個老祖母,本是命硬挺了下來,和三姐一起,硬生生將顧老六和老七拉扯起來。
但好景不常,官府又一次征發兵役。
家中隻剩下顧安一個男丁,一根獨苗苗,怎麼可能肯讓他去送死?
老祖母讓老三拉著他和老七連夜逃入大雪山,躲了大半個月。
最後自然是年過六旬的老祖母頂替了這次兵役。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殘酷。
沒有男丁,征役的人頭也一個不能少。
管你是娃娃還是老嫗,上了名冊,隻要能走路,全都要拉上戰場,一個不許少。
那些捉役吏可不管這麼多,隻要人頭夠了,根本不在乎那麼多。
老嫗不能打仗,總能燒燒火、做做飯。
軍中也是要有民夫的。
至於人會不會累死在路上,那就看造化了。
這種事在大庸並非罕見。
在這之後,老三一個妙齡少女,竟硬生生將顧安和老七拉拔大。
後來實在無以為繼,就賣身到了朔邑一戶豪強家中,給人做了妾。
也就是剛才那位二小姐所在的王家。
再後來,連老七也將自已賣身進了這裡,給人做了丫鬟。
才總算將了顧老六這根顧家獨苗養活了下來。
再到不久前,顧安上輩子的記憶覺醒了。
可惜,沒覺醒前的顧老六,實在是太不堪,連一門活命的手藝都沒有,全靠啃老、啃姐、啃妹長到這麼大。
倒不是顧老六人混,實在是在顧安覺醒記憶之前,顧老六太癡、太愚。
用上輩子的話說,就是天生智障。
直到顧安覺醒,才求村裡一個老獵人教授了打獵的手藝。
隻不過畢竟時日太短,顧安打獵的手藝還學得馬馬虎虎,平日也很少能打到獵物。
今日倒是運氣不錯,難得打到了一隻山雉。
就想著送來給老三和老七補補。
實在是這兩個女人,一個賣身為妾,一個賣身為婢,就為了養活自已。
哪怕以前的“顧老六”和如今的顧安,實不能混為一談。
也令他每每想起都心中無奈,又氣又心疼。
尤其是老三。
為人妾,可比奴婢還不如。
大庸律法,打殺奴婢是要賠錢的。
但打殺妾室,半文錢也不必賠。
隻因妾是主人家“私有物”,是隻花瓶。
奴雖然也是私有,但人家是勞動力。
隨意打殺勞動力,還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但打碎自家“花瓶”,與人何乾?
律法如此,其實可想而知。
事已至此,顧安隻想儘自已全力去補償。
“劉三哥,真不能通融通融?”
顧安哀求道。
劉三哥連忙擺手:“顧老六,平日裡我也待你不薄,從沒有為難過你,你也彆來為難我,”
“快走快走,一會兒讓人看到了,傳到二小姐耳朵裡,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這劉哥和之前的顧老六其實也沒啥交情,之前不為難他,每次都放他進府,隻是因為老七。
顧老六智障,看不出這點。
現在的顧安卻是個人精,知道這家夥估計是對老七沒憋什麼好心思。
所以也沒有多做糾纏。
手裡提著山雉,轉身就要走。
他可不敢托人帶進去,否則這山雉絕對連一根雞骨頭都到不了老七手裡。
身形卻忽然頓住。
因為他看到了一麵鏡子。
鏡子就懸浮在自已麵前。
對麵的劉三,卻似乎完全無所覺。
鏡中映照著自已的影像,還有文字。
【人皇鏡——天覆地載,在吾一心。天心人心,唯吾聖心。】
【鏡主:顧安】
【品鑒:不入流。平庸至極的凡人】
【法:《性靈之主》】
【性靈之主LV1(1/800):人有性靈,造化所鐘之一點真性靈慧。——此法能將一點性靈化出無形神主,出入鏡中顛倒乾坤。】
【品鑒:妙品·上(凡、良、秀、卓、極、絕、妙、玄、神)——十八年養神,你已初具一點靈光。雖微不足道,卻已築聖道之基。大道之行,始於足下,珍之重之。】
【性靈之光:0——天覆地載,萬物萬育,一點性靈,造化之神秀。乃天地所鐘之秀奇,萬育之真性靈慧。有不思議玄妙,可晉升、推演功法技藝。】
這是……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