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斤肉,以山雉最多,雪獾其次,還有些如雕、鹿等比較少有的獵物比較稀少,卻價值極高。
一共得了三十多貫錢。
再加上二十擔薪柴,一擔一百斤,共兩千斤。
一擔五百文,又得了十貫。
合共四十多貫。
書院直接給了整整四十五兩銀子,換成大錢已經超過五十貫錢價值。
顧安早有言在先,是按市價八成算。
書院是給足市價的,所以其中有兩成是顧安自己要抽的。
他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這是他自己的原則。
忙可以幫,命可以救,但無論是幫是救,都不是理所當然的,沒有誰欠誰。
兩成的價錢,是一個標榜:我幫你是我的人情,你不能當成理所當然。
不過,這是第一次,而且正當征役的當口,大家都急著用錢,顧安就沒急著抽成,隻先記了賬,隻當欠著,下次一並算。
也沒有人有意見。
肉肆的抽成是八九成,甚至許多時候都是一口吞,骨頭都不吐,根本不讓人活。
對比之下,顧安隻抽兩成,簡直是活菩薩。
何況還是自家孩子?就當是給孩子點花銷怎麼了?
這四十多兩,書院怕是早就考慮周全,給的都是約五錢的碎銀子。
對富貴人家來說不算什麼,但對白屋莊的人來說,可就不一樣了。
攤了開來,白晃晃一片,哪怕一個小包袱就能裝完,在他們眼裡,卻簡直是一座銀山。
“分錢!”
“叫上名字的,一戶上來一個人!其餘人一概不許上前一步!都聽清楚了?彆亂了!”
白雄海大叫一聲。
他也不怕其他人上來哄搶。
果然,雖然“銀山”當前,許多人眼睛都紅了,呼吸都變得粗重,卻也沒有人起哄爭搶。
“金寡婦!”
“陳二皮!”
“白石九!”
白雄海將每一戶人家都牢記心裡,一個個名字叫出口
叫到的人都歡呼著上來領了該自己的銀子,笑得滿臉花開。
每一個人都領了至少二兩。
就算金寡婦這個不能打獵的,也打了二兩銀。
她也是拚了命地拾柴砍柴,半條命都快丟了。
也是顧安看她一個寡婦,家裡還有兩個兒子,一大一小,這次征役是必定要出一個人頭的。
她再拚命,也不可能靠拾柴禾拾出兩貫錢來。
便出了個主意,讓她負責清點村民的獵獲、薪柴,同時組織儲存、搬運,和記錄各家數量。
以後也打算讓她繼續承擔這個活,也能將自己從這些細碎的瑣事中解脫開來。
算是勉強給她湊夠了這次的免役錢。
此時其他人也在你一言我一語的,終於將來龍去脈給弄清楚了。
眼睛刷的一下又紅了。
不過不是看著銀子,而是看著顧安。
礙於白雄海的威望,沒有人在這時候起哄。
好不容易,等所有有份的人都領了銀子,才終於按捺不住。
“雄海伯!您老這就不夠意思了!都是一個莊子的,憑啥他們就有份,我們就給落下了?”
“怎麼著?咱爺們兒是都拉不開弓,射不了獵了?”
“就是!彆的不說,您就說說,這裡麵除了您老,誰射獵能比得過白六六我?!”
“哦,金寡婦?她能拉開弓嗎?連老子褲腰帶都拉不開!”
“哈哈哈哈!”
眾人一陣起哄。
顧安看著人群前麵插腰昂首,頂著金寡婦那吃人的眼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的跟什麼似的白六六,捂了捂臉。
白家這對父子,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白雄海沒好氣地罵道:“白六六,你皮又癢了是吧?”
白六六大手一揮:“您老彆嚇唬我,你罵我也得說,這次就是您老做得不地道!”
“就是!雄海伯,大家都是自己人,你這樣可不對!”
白雄海大怒,不僅再罵,還想上前直接開抽。
顧安拉住他:“雄海伯,讓我來吧。”
白雄海花白眉毛微皺,不過沉吟一瞬,還是點了點頭。
顧安這才喊道:“白大叔,這事兒不怪雄海伯,是我不讓說的。”
白六六不敢對白雄海炸刺,可顧安要出頭,那他可就要發飆了。
登時大怒:“顧老六,我白六六可沒虧待過你吧?”
“就是,顧老六,咱們鄉親雖然也有擠兌過你的,可也沒有真欺負過你吧?你打小在咱莊裡吃百家飯,”
“你娘走的時候,咱們可也照顧過你們姊弟仨,當初謝阿婆應了役,也是咱們鄉親出了人,一路護送百裡!”
“你家三娘和七娘賣進王家,你傻病沒好的時候,也是咱們鄉親在幫扶你吧?”
“人心是肉長的,總有幾分情意吧?”
“憑啥這好處讓他們占了,咱們就活該受餓?”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激憤。
雖說是被銀子刺激的,卻也有幾分被背叛的憤怒和委屈。
白屋莊村民都是些粗糙人,他們想什麼就說什麼,做過的事也不會遮掩,更不懂什麼是挾恩圖報。
做事全憑自己心中一杆秤,自有自己的評判標準。
他們會樸素地認為,彆人對自己好,那自己也該對彆人好,反過來,自己對彆人好,理應也要得到彆人的回報才是,至少不應該被區彆對待。
不過顧安了解他們,倒也不至於認為他們要挾恩圖報。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