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品取士?”
顧安更加疑惑:“這與我何乾?”
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相信在大庸賤籍能為“士”。
此時忽有涼意襲來。
天上竟悠悠飄下了瑩白雪花。
頭頂鮮花紅蓋與雪花相映,格外鮮豔。
也算這天地間難得奇景。
王紈放下茶盞,素手探出,似想撫摸雪花。
終於等到一朵剔透落於手上,不由綻顏一笑。
冰天雪地中,更添一抹動人春色。
看著雪花在掌心化開,王紈有些悵然,才悠悠開口道:
“當年大庸太祖皇帝,以一冊九品名譜,儘收天下世家門閥、名教大宗之心,由此定下大庸萬世之基。”
“到了如今,定品取士早已成大庸不變成法。”
“雖說是定品取士,但每年定品之時,也並非隻為取士。”
王紈說到這裡頓了頓。
顧安收回目光,低下頭恍若無事地啜了口茶湯。
心中卻似乎有點遺憾,方才那抹驚鴻一現的春色太過短暫。
王紈抬眼掃來,也不知是沒發現顧安的無禮,還是發現了沒在意。
神色如常道:“每年朝廷都會派人大察天下,”
“由各地官員、名士、豪強等望高德勳之人舉薦,輔以鄉閭民眾輿論、名聲,”
“品評各地人才,以家世、文才、武功、道行、德行、名望等,定其品級,”
“名門高第、豪強世家,其門第其實都是以家中人才品級而定,”
“共設九品,九品又有上中下之分。”
“三代之內,連續有能入品者達九人,便能入九品門第,或是九品宗門。”
“如我王家,自家祖那一代以來,我王家已出了六位入品者”
“若我這代再有三人入品,我王家便能抬升門第,自豪強而入九品名門。”
“如此,你可能明白?”
王紈正色道:“若是入品,連門第都能抬升,何況區區民籍?”
顧安聽著她所說,隻覺得有點耳熟。
有點像是漢時的察舉,又有點魏晉時九品中正的影子。
當然,大庸的特色才是最核心的。
家世、文才、武功、名望都可以理解。
道行、德行又是什麼鬼?
“既要以家世論評,顧安怕是不可能入品吧?”
王紈笑道:“確實不可能。”
顧安:“……”
你鬨呢?
王紈笑道:
“你若是能入品,說不得,名聲會傳入名門高第,甚至當今天子也會聽聞你的名字,”
“真有那一日,天子金口玉言,將你直接抬入良籍也未可知。”
“但你隻是由賤入庶,隻需想法子,入了行述官之眼,令其為你寫下行述狀,參與定品,”
“這行述狀,才是你抬籍的關鍵。”
“行述官便是朝廷大察天下各地的官員,”
“由此官將各地人才錄述成狀,再上呈州府,由府尊親自坐鎮,”
“延請州內名士、道德真修、佛門高僧、江湖名俠等等,舉辦定品會,定出品級。”
“在定品會上,也將製出《百姓》、《名山》、《風雲》、《神秀》四大名譜,”
“百姓譜錄天下名門世家名品,”
“名山譜錄天下名教大宗名品,”
“風雲譜錄天下名士高手名品,”
“神秀譜錄天下各路天驕名品,”
王紈托起茶盞,淺啜玉湯:“這四大名譜,與你並無乾係,”
“但其實在這四譜之外,卻還有一譜,”
“各地官府,會將那些由行述官舉薦入評,卻未能入品之人錄下,名為《拾遺譜》,以備將來,”
“入了此譜,便等同有了出身,再想抬籍,便容易了。”
顧安明了:“所以你是要我爭這拾遺譜?”
王紈點點頭:“也是巧了,朔邑的行述官,正是本縣縣尊,”
“此人出身西州名門陰氏,再過不久,陰氏老太君九十大壽,”
“此時正為老太君準備壽禮而苦惱,”
“那位陰老太君彆看是位女子,可也是沙場宿將,百戰爭伐,”
“一身武道已臻見神之境,舉手投足有欺山蹈海之能,”
“此等人本已打破凡人肉身桎梏,隻可惜,陰老太君早年在戰場上受過重創,傷了根基,氣血大損,”
“此老一生好強,雖然以強厚的底子撐著,卻常年多病,近年來愈見衰敗蒼老,鬱結於心,”
“而我王家有一家傳丹方,名叫‘冰魄返顏丹’,”
“雖不及名教大丹,治不得陰老太君,卻也能令其氣血充盈,白發還烏,”
“隻是此丹煉製不易,需以大雪山中異獸精魄為引,”
“你若能尋得雪山異獸精魄,煉成此丹,獻給縣尊,他又豈會吝於一張區區行狀?”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