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2 / 2)

“相公,這便是我同你說的在城裡的堂叔。”

杜衡聞言恍然,連忙起身恭敬的同男子行了個禮,跟著秦小滿叫人。

秦知閆上下打量了杜衡兩眼,笑道:“果真是一表人才,先時你們成親我也說來的,不過縣衙裡開堂一時間走不開,倒是錯過了見我這侄胥。”

“真是個好孩子,一手的字寫得可謂漂亮。”

“堂叔謬讚了,我這手字也隻有將就著用,登不得台麵。”

“閆三兒,我今兒這管賬先生請的不錯吧。”

秦雄朗聲笑著從旁頭走過來,他和秦知閆是同輩,兩人年輕的時候關係極好,而今秦知閆雖然在縣城裡有了體麵差事兒做,私下裡秦雄還是叫他以前在村子裡的名字。

“你小子有福氣,今兒迎兒媳不說,還請了個好管賬先生。”

兩人還沒有說上幾句,前來吃酒的村民見著秦知閆立馬都湊了上去,一口一個的主簿大人喊的熱乎親切。

秦知閆回鄉的次數少,像是這般吃酒席的更是不多,倒也沒有擺架子,還是同村民嘮嗑,問問村裡的莊稼情況。

村民借機便也逮住秦知閆問些縣衙的政策,探聽今年的稅收會不會漲,縣衙裡什麼時候會賑濟平民雲雲。

秦小滿也沒再繼續擠上去套熱乎,把從後廚裡順出來的果子塞到了杜衡的嘴裡。

人來人往的,杜衡用手接下,沒好意思囫圇咽下去。

秦小滿又繼續跑去忙,過了些時辰給杜衡端了一杯茶水來,這新娘子是隔壁村子的姑娘,前去迎親起碼要一個多些的時辰。

下午迎親隊伍便早早的過去了,到時候趕著到姑娘家正合適。

秦小滿愛熱鬨,又跟秦偉關係還成,這朝也一同被編到迎親隊伍裡,風風火火的跟著一行人去了。

杜衡還得守著禮簿,沒能跟著去看熱鬨。迎親隊伍去了,這頭人就稀疏了大半。

他端起茶碗正要喝口茶水,忽而身側傳來聲音:

“是叫杜衡吧?”“是。”杜衡看著秦知閆:“堂叔沒有去迎親?”

秦知閆搖了搖頭,杜衡會意。

人家一個主簿,雖說不在編的算不得什麼官員,可時時跟縣老爺打交道,可比農戶人家風光的多,回來參與鄉親的席麵兒也是給臉麵了,自不會還費力前去迎親。

杜衡端了一把椅子,又去自取泡了一杯茶過來,讓秦知閆坐。

秦知閆被村民纏了一上午,屬實也是有些口乾舌燥,自顧坐下端起了杜衡倒的茶水喝了起來。

“你這孩子是個懂事的。”

秦知閆喝了茶後才笑眯眯的同杜衡說話。

雖是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杜衡還是能感受到秦知閆和村裡人的不同,不似村野人直白,懷著讀書人的一股雅氣。

就像是秦知閆看杜衡也是如此。

“滿哥兒他爹生前和我關係是最好的,他不像秦老二一樣喜歡上山下河掏鳥蛋,是個頑劣性子,打都打不出來。我跟小滿他爹小時候都念書,在隔壁村的村塾念,念了又去縣城念。”

秦知閆說話慢悠悠的:“他早早就考中了童生,其實是根好苗子,隻是後頭成親了顧著家裡便從縣城裡回來,滿哥兒他小爹走了,他就無心讀書了。後來又.......”

說到此處,他沒說下去,眼中好似有些濕潤,不過很快又掩飾了過去,轉而慈祥的看著杜衡:“你很不錯。要是大哥在世的話,肯定也喜歡你這樣的女婿。”

杜衡沒說話,隻同秦知閆微微點頭示意。

“我方才見你那一手的字寫的是真的漂亮,比書院裡的學生還好,既是讀過書的,而下可還有科考的打算?”

杜衡道:“是有些打算的,隻不過家裡料理田地缺不得人,再者讀書花費也不少,若是現在全心備考,家裡壓力也大。”

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杜衡如實說出。

秦知閆也是農戶出身,他能有好的條件前去讀書科考,也是家中人鼎力支持才有的今天,自是曉得尋常人家供個讀書人有多不容易。

聽杜衡這麼說,他倒是覺得這後生是真看的明白的,對他的好感更多了些。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杜衡把先前同小滿說的又同秦知閆又說了一遍。

秦知閆點點頭:“你身在田地之間心中不忘科考之事是有誌氣的,如此想著也是懂周全安排之人,不錯。”

“不過也不可全然放下了讀書,科考艱難有目共睹,還需得時時溫習。”

他道:“城中書院為了照料落霞縣的貧寒學子,集縣的時候會在書院門口擺攤,低價或是免費送一些書本筆墨出去,也有書院的佼佼者自編的文章注解,得空可以前去看看。”

買些自己需要的書籍看,也拿彆人的文章讀讀,甚至於和書院的學生談論一番論題,城裡不乏家境優渥有眼界的書生,前去也能長點見識,總比一個人死腦筋讀書強。

“這書不讀,字不時時寫著就生疏了,全然不利於科考。”

杜衡恭敬的給秦知閆行了個禮:“多謝堂叔指點。”

秦知閆擺了擺手:“以後同小滿一起到堂叔家裡串串門,一家親戚就該多來往,你若是有心讀書,我也能給你牽線引見城中名士。”

“如此可就有勞二叔了。”

兩人說了會兒子話,敲鑼打鼓的熱鬨聲傳來,迎親隊伍接著新娘子回來。

前來吃酒席的人也老遠聽見紮爆竹的聲音,掐著點過來觀禮吃酒,一下子又給熱鬨了。

秦知閆和杜衡便也終止了談話。

杜衡又忙著收禮記禮簿。

趙家幾口子今兒也應邀來吃酒,秦家是村子裡的大姓兒,秦小滿家裡可以不去,但是秦雄這邊不來就不像樣了。

沒來跑閒,還是來吃酒。

趙杞瞧著今日的管賬先生是杜衡,臉色不多好,原本是他提著家裡的禮品要前去相送登記的,但是見著杜衡不想去,還見著秦知閆與之相談甚歡,頗為喜愛杜衡的樣子,他心裡更不是滋味。

“你去把禮品送了吧。”

他一折身,把手裡提著的大公雞塞到了媳婦兒手裡。

“好手好腳的你送不得?臨門了反倒是不敢上前去,一個大男人畏畏縮縮的像什麼樣子。”

鄭彩娥直言訓了自己丈夫一句,嫁過來以前瞧著趙杞樣貌不差,相親的時候未發言語也沒多想,嫁過來才曉得脾氣就是個拎不起的。

“人家瞧著你怎的沒有掉頭說跑的,大大方方的有什麼!”

趙杞被他媳婦兒直接戳了痛處,臉上很是掛不住。

不過這些年一直都被他娘拿捏著,自己媳婦兒身上有他娘那股子勁兒,也是慫裡慫包的不敢多爭辯什麼。

他慫了下肩,由著鄭彩娥說不是,想扭身走,公雞卻一下子被塞回了手裡:“今兒就你去送,瞧著是能少一塊肉不成。”

“你這!”

趙杞正想推脫,看著他娘子板著的臉,登時又把拎起雞的手垂了回去。

“咱家地裡的稻秧黃葉了,搗騰了這麼些日子也不見成效,秦家的不是先黃了嘛,現在已經見好。你順道跟人家嘮嗑問問是怎麼做的。”

“這我可不去問。”

“你不去問?當自家是地主不成,有那麼多的地和莊稼來糟蹋,秋收的時候拿什麼去納糧稅?”

萬般不情願,趙杞還是走到了那四方桌跟前:“五斤重公雞一隻。”

杜衡聽見聲音有些熟悉,抬頭看了人一眼,他接過禮品,沒說話,按照報的記錄在了禮簿上。

趙杞偷著掃了幾眼杜衡寫的字,見人落筆行雲流水,比自己寫得那幾筆鬼畫符強得多,心裡卻仍舊瞧不起他。

“好了。”

杜衡一筆不落的記下後見著趙杞還立在身前,特地說了一聲。

男子聞言緊了下唇線,扭頭就走,媳婦交待的話到底還是沒給問出口。

杜衡覺得趙杞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迎親隊伍回來了,秦小滿也跳著回來,拉著他去觀拜堂禮。

他們成親的時候程序走的簡單,拜堂也隻是拜了下秦雄。

屋裡擠著許多的人看熱鬨,新娘身形纖細,蓋著鴛鴦紅蓋頭,站在身形魁梧的秦偉身旁越發的柔弱小巧,倒是挺登對的。

這頭拜堂完畢後,客人再去院子裡,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碗筷,八人坐滿一桌後就有人開始上菜。

眼見是沒有人再來以後,杜衡才過去吃飯。

秦雄是屠戶,拿肉容易,價格也實惠,席麵兒自也是辦得十分體麵。

杜衡今日沒乾什麼體力活兒,不覺得多餓,上桌吃了點菜,眼睛便去找小滿。

這哥兒剛開始還在桌上老實坐著,沒吃上兩口菜就跑去了彆桌吃酒去了。

他很識趣的沒去湊熱鬨,隻怕是沒勸說到小滿少喝點,反倒是被人拉著要灌酒。

席後一群人哄嚷著要鬨洞房,杜衡也沒有跟著前去,這種事情他一個斯文人乾不出來,再者秦偉魁梧,還有個秦岸,兩兄弟在怕是鬨洞房的也討不到什麼好。

杜衡去把禮簿子交到了秦雄手上,把今日收到的禮錢清清楚楚的點到了主人家的手裡,天色已經不早了。

他們到底不是主人家,可以先撤,正要去找小滿,雙頰坨紅的人被秦小竹一臉嫌棄的扯著出來。

不等秦小竹說話,小滿看見杜衡便直接撲到了他身上:“可以回家了!”

秦小竹看著黏在杜衡身上的哥兒,挑了個白眼,扭身自行去了。

杜衡一把攙住人:“鬨到洞房了?”

秦小滿嘶了一聲:“拚酒呢,一群人也沒把新郎官兒喝趴下。”

杜衡看著頭發微有點淩亂,眼尾也跟著發紅的哥兒,走路像是輕飄飄的,估摸今兒是有點喝高了。

“回家!”

“行,回。”

杜衡拉著秦小滿的胳膊,矮身把他背了起來,見著還在招呼的秦雄,同他告辭了一聲,這才背著秦小滿往回走。

月色如水,回家的路算不得長,且又人來人往的都是回家的鄉親。

住的遠的打了火把,杜衡蹭跟著,一路明亮。

貼在他背上的哥兒像是失了骨頭,軟綿綿的搭著,呼吸之間都是酒氣。

“我們回去也洞房。”

秦小滿貼著杜衡的耳朵低聲說了句酒話,聞到杜衡身上熟悉的味道,他埋著腦袋在他脖子上親了幾口。

濕漉漉的觸感從耳垂下頭滑到了下顎線,又回到了脖子上。

杜衡背著人的手捏越發緊,步子也不自覺的加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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