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頭沒腦的一句,不過倒是儘在杜衡的掌握之中,他沒說什麼將軍怎的突然問起這個了的話來惹急躁的兵魯子惱火。
直言:“雖已派了兵房帶縣兵前去清剿,但山匪熟知地形很是狡猾,而下也隻與之周旋。”
馮萬河冷哼道:“一群不堪操練的草包,看看城門尚且還行,真派出去了能成什麼事。”
杜衡當即就道:“將軍英武,若是能操練一二縣兵,那便是百姓之福了。”
“你這是在同本將安排事務?”
“下官怎敢。”
馮萬河瞪了杜衡一眼,懶得與文弱讀書人彎彎繞繞多說話,道:“剿匪一事你便彆操心了,本將自會帶人前去清肅乾淨。”
杜衡當即也沒問人作何改變主意了,先行叩謝:“多謝將軍體恤,秋陽縣百姓若知將軍為之親自領兵剿匪,必當感激涕零。”
“若非是看在秋陽縣百姓受苦心中不忍,你當本將是為你?也是你這個小縣官兒辦不好差事兒,此等小事還用的著本將出手。”
杜衡隻管請罪:“下官有罪,勞於將軍。”
馮萬河見杜衡就跟那沒有氣性的棉花一般,用再大力揮幾拳過去都軟綿綿的,叫他覺得好生沒意思。
他冷哼了一聲,話至此處,折身便要走。
杜衡卻趕著道:“小官知曉將軍英武善戰,區區山匪自不在話下。但小官還請由著兵房典史從旁協助,畢竟縣兵前去剿匪也半月有餘,也微有心得。若是從旁協助將軍,必定如有神助。”
馮萬河微眯起眼睛,當真是舍不得那一點功績,這時候了還指著分一杯羹。
他心中並不多領杜衡的情,反倒是以為杜衡想留著自己的人到時候好沾點剿匪的光。
不過倒也能理解,畢竟才上任的一個年輕小知縣,自然事事都想著能做點功績出來,往後也有些機會往上頭走。
他沒說不也沒有可以,依舊走了出去。
杜衡看著行路有風的馮萬河攜帶隨行離去,既是沒反駁那就是答應了。
江豈代杜衡送了人出去,回來見背著手站在窗前的杜衡臉上有笑的跡象,他也翹起了嘴角:“將軍威武冷硬,先時不願插手山匪一事,到底還是大人有主意,這朝還是乖乖的前去剿匪了。”
日前,馮萬河到縣裡,杜衡提出要從縣裡派人過去協助修築營所,馮萬河直接就將他堵了回去,以至於杜衡都不好討交情請囤兵出手援助剿匪一事。
杜衡隻好作罷,轉而暗中吩咐了江豈前去召集村戶主動前去給囤兵修築。
農戶秋末方才忙過,本該好好歇息,杜衡也不想壓榨農戶的勞動力,然則讓農戶前去的主要目的卻不在修築之上,而是為了接近囤兵,方便求情讓將軍出手幫助剿匪。
秋陽縣老百姓深受匪徒所擾,誰人不想求個安穩,再者杜衡而今在村戶裡又小有民心,這點兒事兒便容易煽動起村戶去做。
那一席歌功頌德的話自是提前交給人說的。
兵莽子心眼兒直些,被百姓愛戴著心裡多少有些飄,由著村民前去修築,日裡自是同囤兵說些恭敬崇拜之語。
時日長了,混的熟悉了些,將軍喜歡,囤兵也喜歡,時機到了再讓這群村民同將軍求情剿匪還老百姓的安定。
這時馮萬河自是再不好推辭拒絕。
給杜衡一個小官兒甩臉子容易,給這許多熱情又樸實的村戶甩臉子拒絕可沒那麼容易。
杜衡沒開口的請求,換人開口請求就不一樣了。
而今不是讓那兵莽子主動就來接剿匪的事情了。
自然了,杜衡其實也是為了試一試這將軍為人究竟如何。
若是他是個清正的,自見不得百姓受苦,會改變原本的主意出麵剿匪;倘若他是個冷情的,可以見著這些尊敬愛戴他的百姓哭訴而不管,他心裡對此人也知曉敬而遠之。
這件事無論是成與不成都有好處,不過事情成了,自是最好的結果。
然而杜衡也沒有光占便宜,村戶前去求情見威平將軍忠正為民,倒是給老百姓樹了個好形象,原本教的恭敬之詞也發自了真心。
不少村戶壯年還生出了想加入囤兵跟隨馮萬河的打算來,這對馮萬河的公務來說也是大有助益。
杜衡樂嗬嗬的,拍了拍江豈的肩膀:“你把這事兒辦的很好。”
很快馮萬河便領兵進了山,與縣兵一同剿匪,朝廷下來的兵到底是操勞齊整的,不論是體能還是各項能力都比縣兵強的多,當即就把縣兵給擠兌去了一側。
原殺上山很有一番氣勢,然則正當是進了山同山匪玩兒起了你追我逃的戲碼時,卻把馮萬河帶的隊伍氣的夠嗆。
習慣了在沙場上提刀搏殺直接砍的,讓他在林子裡耐著性子抓耗子,無疑是讓兵魯子們跳腳。
這朝才曉得杜衡所言山匪熟知地形而善逃跑狡猾的很,隻得又厚著臉皮重新把縣兵用起來。
半月後,馮萬河清剿了山匪六十餘號人,以及被搶走還未吃完剩下的十餘石糧食。
當日山匪被扣押出山遊街示眾之時,縣裡好一派熱鬨,臨街還給老百姓給剿匪的士兵送菜送吃食以做感激。
馮萬河好一通威風後卻把人全部丟到了縣衙,南監一時間塞滿了人。
杜衡有些詫異,怎麼人全都給提到了縣衙裡來,他還以為馮萬河會把人扣押在囤地。
畢竟此番剿匪主要還是他的功績,到時候考課之時添上一筆,也是好看的很的了。
倒是不等他前去探口風,馮萬河自行找了過來。
“此次剿匪之功儘可算於你頭上。”
杜衡瞧著倨傲的馮萬河,不知是一來一往的算有些熟識了,臉上竟好似少了些威視霸道。
“這怎能行,將軍帶兵剿匪縣民有目共睹,下官怎有臉占將軍的功勞,到時候上書知府,自當是一一詳儘稟告。”
馮萬河一擺手:“你不必同本將說些彎酸客套話,我也不與你掰扯,此次你派出去主理剿匪的那人,本將要了。”
杜衡眉頭凝起:“兵房典史?”
好像也沒什麼特彆的吧?
馮萬河吼道:“什麼典史!那個叫易炎的!”
杜衡眸子睜大,沒料到馮萬河竟然看中了易炎,他微有意外。
“不瞞將軍所說,這易炎是小官內宅的一名家丁,也是事出緊急這才派遣出去剿匪,他並非縣衙裡官吏。”
“他是甚麼出身並不要緊,此次剿匪本將見他勘測能力過人,耳力也奇佳,且最難得是手腳功夫不錯。若是留在本將身邊,難保他日不成氣候。”
馮萬河說著易炎臉上有了些讚賞的光,他也是個惜才之人,剿匪一遭一下子就看中了易炎。
要不是為著才乾來,他才不會同不喜的臭墨子文人說這麼多。
是金子總會發光,杜衡今日倒是也再次領悟了這句話。
杜衡給急吼吼的馮萬河倒了杯茶。
他當然也曉得武將出身並不要緊,但要緊的是易炎那破脾氣,要他趨炎附勢前去討好誰,往仕途上走,隻怕是路還長的很。
倒不是他存心阻他好前程,舍不得人想給留在自己手上用,實則便是因為了解,這才不免擔憂。
要是因為他的脾性得罪了人,此般讓他出去不是白白害了他一生嘛。
他同馮萬河說了易炎的出身,包括往日是如何做獵戶的。
“有才之人自是有些脾氣,你們文人清高傲骨,這不做那不肯的,瑣碎屁事兒一籮筐,難道武將就不能有脾性的了?易炎那般秉性的軍中常見,話不多,開口就把意思說到位,比隻會寫酸文章,分明一句話就可以說明白的要扯一篇文章才能說清楚的文人不強得多?!”
杜衡看著言之鑿鑿的馮萬河一時語塞,他竟無從反駁。
“將軍惜才,小官自是感佩。隻是這人究竟是去是留,小官也不可全然做主,不妨問問本尊的意思如何?”
馮萬河道:“跟隨本將有此前程,還會有人不要前程不成。”
杜衡微微笑道:“這有才之人腦回路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凡事有萬一。”
馮萬河不耐:“行吧,按你所說的做就是。”
既是話頭都展開了,馮萬河順便又道:“不日本將家眷要來秋陽縣居住,你且安排一二。”
朝廷感念這些上場沙敵的將領常年與家眷彆居兩地,而今囤兵又去了地方上,也不知何為歸期。
皇帝撥了撥款,給了駐地將領一些補助,讓囤兵將領把家眷接到駐地安置。
一來家人不必分彆,作為父親也可好生教導將門之後,他日繼續報效朝廷。
二則以安駐地將士之心,讓將領知曉朝廷對武官的掛記。
馮萬河的家眷自是不能跟兵將一起在營地居住,還得安置在縣城裡,武官雖粗放些,但該注重的禮儀也都注重。
杜衡把這事兒應了下來,下衙後先行前去詢問易炎,要不要前去囤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