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夢舟皺眉,心想這人真是眼高手低,還沒學會走路呢,就想跑了,於是苦口婆心地與他說:“你有點耐心好不好?彆想著一口氣吃成胖子,飯要一口一口吃。我覺得以你現在提高的分數,考到二百名左右是可以的了。這才一個多月,已經進步好多了。這麼快就想考進前一百,哪有那麼簡單?彆那麼急功近利。”
晏白輕聲歎了口氣:“我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就是想早點進到前一百,得到你的認可罷了。”
葉夢舟愣了下,差點脫口而出說——你現在已經挺好啦。
想想,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他和晏白還是保持著普通的同學關係吧,冷靜點,彆跟晏白交朋友啊,他會耍流氓的呀!
葉夢舟板起臉說:“今天,還有明天考完以後,還有時間,彆覺得沒剩下多少時間來不及了,趕緊抓緊時間多複習複習。但明天晚上我就不過來了。”
一整個晚上就在複習中緊張地度過了。
這次夢見小少爺的事,葉夢舟已經習以為常了,並不驚訝,自然而然地觀看著夢中情節——
……
他不再穿著粗笨的褂袍,身材好像長高了不少,穿著一身黑色的中山裝。這次他不是在少爺的臥室和書房,而是在一個比較簡陋的土屋裡,一個年齡不小的中年女人正背對著他,在整理行囊。
中年女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他:“小石頭,你要記著老爺少爺對你的好,進了城以後,好好服侍少爺。少爺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千萬不能違抗少爺,彆讀了書心就大了,你是晏家的家生子,就是少爺的奴才,知道嗎?少爺對你好,你一定要放在心上,不能當成應該的。”
他滿懷著進城的期待,不免有些心不在焉,這時回過神來,點頭說:“我知道的,娘,少爺對我那麼好,我一定聽少爺的話。娘,我自己整理吧。”
女人利索地收拾好行李,回頭看他,抓著他的手翻至手心朝上,歎氣說:“瞧你這雙手,一看就是讀書人的手,這麼細嫩。娘是真擔心你。你從小跟在少爺身邊,從小沒乾過什麼粗活累活,說是被當成半個少爺養的也不為過。你看看彆家的小奴才,哪有你這麼好命的?不用乾重活就算了,還供你讀書。”
他說:“少爺說,我們進城以後住老爺的小洋樓,他單有一間房,到時候我跟著少爺住一間房……”
女人一驚,瞪著眼睛說:“小洋房可不得了!肯定是睡洋床,你彆告訴你又想跟著少爺睡啊?”
他臉紅了下,少爺說城裡的床不一樣,有一種從國外來的叫“席夢思”的彈簧床墊,睡起來很舒服,說到時和他一起睡呢。但娘這樣問起來,他隻好說:“不是,我是為了就近服侍少爺,到時我就在少爺屋裡打地鋪。”
女人鬆了口氣:“那就好,你彆整天惦記著問少爺要東西,哪有你這樣臉皮厚的?”
女人理好行李帶他去了上房,一個穿著深碧色上繡纏枝葡萄綢緞旗袍的美婦人坐在太師椅上,他下跪叩拜:“太太。”
美婦人沒讓他起來,就讓他跪著聽訓話,高傲地說:“小石頭,你跟著少爺進城讀書,有幾件事我要交代你。”
他問都沒問,就答應下來:“好的,太太。”
美婦人說:“少爺一表人才,為人單純,我們老爺又是江南首富,屆時定然會有些魑魅魍魎作祟,想要帶壞少爺。小石頭,我知道你是忠仆,一心報恩,你一定要看緊少爺,嚴防有人要害他,知道嗎?”
他立即警戒起來,仿佛真要遇上人害他們家少爺:“我知道了!太太!”
美婦人見他傻乎乎的,未必懂什麼意思,掰開了與他細說:“比如什麼花街柳巷大煙館,若有人要帶少爺過去,你一定要攔著。雖說你是服侍少爺的,但是那是我把你派到少爺身邊,你先聽我的再聽他的。我讓你聽少爺的話,可也不是什麼話都要聽。這些年貼了這麼多大洋給你念書,你總學會了分辨善惡,知道怎樣才是對少爺好吧。”
他用力點頭,牢牢記在心裡。
“對了,若是少爺在學校與什麼女同學走得近……”美婦人冷笑一聲,“要防著女同學接近少爺。一定要來告訴我,你少爺是金貴人,卻不諳世事,彆被那等用心險惡的破落戶攀附了。”
她眸中的焦距渙散了片刻,像是想到了彆的,說:“什麼自由戀愛,不過是不負責任的無-媒-苟-合。”
他表忠心道:“我曉得了,太太。我、我一定防著那些女同學接近少爺!”
美婦人回過神,心情不大好,疲憊地頷首:“行了。你下去吧。……對了,我和你說得這些事,你彆告訴少爺。”
他:“好的,太太。”
一轉頭。
少爺拉著他問:“我母親和你說了什麼?”
他毫不猶豫,悄悄說:“太太讓我看著少爺你。不要讓你被人帶壞,去什麼喝花酒抽大煙,還要我防著女同學接近你。太太讓我不要告訴少爺你。”
少爺臉紅了下:“你嘴怎麼那麼不嚴,母親不是讓你彆告訴我嗎?”
他很認真地說:“彆人我肯定不說,我是少爺您的小奴才,您問我我肯定要告訴您的啊。”
少爺怪裡怪氣地哼了一聲,打量著他說:“母親還讓你盯著我呢,看你這傻的。到時候誰護著誰還不一定呢,城裡人很多,你不準一個人亂跑,要牢牢跟著我,知道嗎?”
他“哦”了一聲。
少爺說:“走,我們去街上逛逛,我要去城頭買點東西,你幫我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