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肅肅的吹著,我出來時並不是個好季節,本我借助大陣與張家族地的聯係構建了一個小型的傳送陣,我被隨機傳送至張家族地附近。
來自本體的羽毛給我提供了化成人身的力量,我攏著一身幻化出來的衣裙,看著周圍的草木蕭瑟,冷風吹過帶來幾分涼意,世界的壓製仍在,我嘗試著掐訣抽取草木成絲織衣,但吃力而遲緩,如車行泥沼。
方圓三百米亦未曾察覺到麒麟的血脈感應,我找到附近最高的樹,觀察周邊的地勢走向,根據曾經的記憶想要圈定一下張家族地的大概所在。
翻入最近的一處瞭望點,但這裡已荒廢了許久,地麵泥灰枯葉,牆麵蜘蛛結網,曾經的驅蟲措施已經失效,以至於這裡有蟲前來築巢。
瞭望點很乾淨,除了摻進建材裡的驅蟲藥,留下的都是沒什麼特點的簡易工具,收拾過卻沒拆除,大抵是一次比較緊急的有序撤退,隻是這一走就沒再回來過,這顆蟲子稀少的樹已經長得比周圍的樹都要高好多了,顯眼的很。
又找到幾處瞭望點,和最開始的都大差不差,僅在這一批同一時間搭建的建築中翻出一份藏起來的金瘡藥,再找不有時間更近一些的瞭望點。
雖圈出了族地的大概位置,我也知曉這處族地大抵早就廢棄了,隻希望找不到人也能找到點兒其他有用的信息。
降臨於深山密林之中,我不知道自己來到了怎樣的一個時間節點,隻能暗自希翼不要正逢亂世給我增加尋人的難度。
護族的陣法與當年相比變化極大,不僅僅是人為的改動,還有地脈變遷引發的連鎖變化,看著這一團糟的陣法我真的懷疑那些小麒麟們自己能不能順利的通過家門口回家?
陣法造詣不夠嫻熟的,自己出門無人接應怕是有家都不能回。
這樣想來,族地廢棄會不會就是因為回家太麻煩風險太大於是另建新家了呢?
我儘量讓自己想的樂觀一點兒,不要太消極。
但,另一麵,我又很清醒的知道他們必然出了大變故,山脈有缺地脈不暢,長久無人梳理地脈,以至於變遷越演越烈與陣基相斥。
更何況張家族地不僅僅是族地,也是與青銅門大陣息息相關的一處重要陣眼,族地不僅是他們的庇護所,更是他們所需要鎮守的責任。
門內不知歲月,門外滄海桑田,從門裡到門外接二連三的變故與計劃之外,讓我心頭發涼。
無數代的血肉化鎮,萬千生靈的前仆後繼我接受不了他們的失敗,我絕不願大家的一切努力與付出皆化作空妄。
穿過大陣,遮掩的雲煙散去,磚石土木依舊,在夕陽的籠罩下泛著一層金光,但在缺少了人氣的情況下,這些精巧又大氣的建築也變得暮氣沉沉,整個族地安靜的近乎死寂。
集訓的大廚房裡無有米糧,藥堂裡藥櫥空空,奇珍閣裡剩下無法帶走的大件異寶,各家各戶裡也是剩下些無法帶走和可有可無的東西,秘藥、金銀、異寶、機巧、奇兵……
能帶走的一樣不剩。
這是一場有所準備卻又時間倉促的舉族搬遷,秘藥之類的帶走了,但是培植特殊藥材的藥圃下的配套陣法卻沒有被拆解帶走,體型笨重但附有靈紋可以引動地火的熔煉爐也沒有被搬走,甚至族地裡的許多平時不開啟的致死性機關都是激發狀態,隻要有人進入僥幸不全軍覆沒也會死傷慘重。
仗著對變化後的族地仍有七分熟悉和特殊地點的限製鬆動,我還算順利的避開了所有的致死性機關,並好運的給自己翻出了一身還算合適的衣裳和鬥篷。
抖抖灰塵光潔如新,不愧是當年小麒麟們特意找人請教學習又仔細鑽研過的技藝,不僅保暖防寒遠超普通織物還防刀兵、不染塵、養身體。
踮踮腳,鬥篷對我來說還是有些過長了,將我從頭罩到腳還略有拖地,不過我很喜歡鬥篷上可以把我罩的嚴嚴實實的大帽子,讓我很有安全感,像窩在自己的巢裡。
對於安靜,我從無聊的煩躁到習慣性的喜歡,如今已不是很適應和人相處更不習慣被人直接打量。
在族地到處略略看了看,在儘量保持機關不變的情況下我闖進了地下古樓,這裡曾經是個陣法衍生的人造小洞天,裡麵有死而化鬼的守密人坐鎮,一者保存傳承,二者肅殺外敵。
然而這個小洞天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麼好消息,地脈與陣基相斥,這個依附陣法衍生出來的小洞天也崩毀了大半,除了最核心的陣心所在的位置尚還平安無事,整體麵積大小不足曾經的六分之一。
小洞天裡的麒麟棺也數目不對,明明應該有棺槨安置的節點處卻空無一物,是被帶走了還是因為小洞天的崩毀遺失了?我不得而知。
我隻知道我沒找到古樓的守密人,這裡剩下的麒麟棺裡全部都隻是死去的軀殼。
我以為會保留最多消息的地下古樓,卻是意料之外的乾淨,什麼關於張家的消息都沒有。
沒有消息,也得乾活,我將此地的陣法稍作調節,將麒麟棺重新擺放占據重要的陣法節點,儘量保住剩下的小洞天使它不再崩潰,以免陣心受損影響到整個張家大陣的運轉。
我在這裡唯一收集到的有用信息就是,這裡死的最晚的一位的生卒年月與輩分。
忙忙碌碌一晚上,東升的太陽下隻有湖邊靜坐的我,而無嫋嫋升起的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