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藥圃裡找了些肆意生長果子,配著熱水我補充了一下消耗,雖然需要的隻是其中蘊含的稀薄靈氣,但我還是保留了一些曾經作為人的習慣。
今天我給自己安排的任務是,收攏收攏族地裡可以用的材料,在不影響後續出山活動的條件下儘可能的梳理一下地脈修補陣法,好歹也是重要的鎮守節點之一這麼破破爛爛的可不成,找人的計劃隻能往後推推了。
但當真的上手後,我卻不由的歎氣連連,對遷移族地的小麒麟們更添三分擔心。
地脈的改變不僅是山脈的人為變遷,之所以地脈未遂山勢而變自行流轉圓融的最大原因是因為長白山的龍脈有異。
與此地龍脈相連的當世王朝為龍脈引來了大量的冤戾之氣,那血色的孽力絲絲縷縷如捕魚的網將龍脈之靈束縛消磨。
身陷孽力反噬的地靈難保清明,對於梳理地脈水澤、庇護山間生靈的山神職責也是有心無力,渾渾噩噩的甚至一動還不如不動。
諸般狀況疊加,就成了這麼一處爛攤子,地脈打成了死結。
赤足踏山石,與龍脈共感的狀態下,我清楚的看見了籠罩在中原大地上的血與火,還有不斷積累湧動的即將決堤的怨恨與戾氣,以及那稀薄的扭曲的國運。
這是一個已經被百姓厭惡即將徹底失去民心的王朝,高壓的統治再也無法維持他們的地位。
我能做什麼?
真身出不了青銅門的我做不了什麼,也乾涉不了太多。
但,我可以將我本就打算做的做到極致。
梳理地脈,讓天地之氣正常流轉消弭天地怨氣,讓死去的人不會被怨戾之氣衝毀所有神智隻知殺戮,讓怨氣分流戾氣稀釋讓人間歸陽間不要在活人的世界催出一片地上鬼蜮,讓努力活著人多上一分生機,不要免於刀兵之禍卻又死於鬼邪作亂。
切斷這個陌路王朝與長白山龍脈的聯係,讓孽力不再反噬龍脈,給中原大地多留幾分氣運與底蘊,讓救民族於危難的英傑們多幾分運氣護身不要諸般苦難加身卻難尋正道,人道的文明之火終將在這片土地上重新燦若朝陽。
統治中原大地的當時王朝通過代代祭祀與秘術將自己與龍脈深度捆綁,瘋狂而大膽。
他們將龍脈之靈的一部分分割出來與自己的血脈相融,設法讓龍脈之靈沉睡,再通過相融後勾連的氣息通過祭祀反向侵蝕龍脈,將屬於天地的龍脈打上了某一血脈的烙印,也因此本屬於天地之靈的龍脈才分擔承受了如此之多的孽力反噬,龍脈被視為了和他們一體所屬。
若無龍脈分擔孽力,當世王朝早就在孽力的反噬下分崩離析血脈凋零,如今倒是借著龍脈多續了好些運道。
手頭無甚可用,我隻能選擇先梳理地脈,期待能夠喚醒龍脈之靈的清醒神智,讓它配合我一把,斷尾重生。
甚幸,在此地殘留的人道氣運與張家功德的助力下,我成功了。
我和清醒的龍脈之靈聯手剝除了所有被血脈侵蝕的靈身,將那些與孽力糾纏的靈身設鎮鎮壓淨化反饋山林,唯有所剩不多的最純粹的靈身重新構成幼生的山脈之靈。
被孽力折磨百餘年的地靈主動散去神魂之力消弭人道冤戾之氣,唯有一點真靈與靈身一起融入長白山脈重塑。
當龍脈之靈重新蘇醒,它必然是新生的自由的屬於天地的靈,長白山脈會重新迎來它們的山神迸發新生繁茂蔥蘢。
利用從前龍脈之靈處得來的靈木,我拚湊了一個粗劣的但在限製下可用的儲物鐲子,將將五尺長寬高不足丈的小空間也就能裝點日常的零碎方便過關。
收拾行囊時,意外的從樹上的鳥窩裡翻出幾塊豆子大小聚靈石,我便又動手將鐲子又加工了下,利用聚靈石和靈紋在鐲子上刻了個聊勝於無的聚靈陣。
雖然靈氣稀薄,聚靈石的品質也不怎麼好,但總歸蚊子腿也是肉,多一分靈氣我的消耗就能少上一分。
袖箭、飛刀、毒針、迷藥、止血散、解毒丸……我在自己身上丁零當啷的塞上了一堆小零碎,這還是當初一時興起跟故友學的出門準備。
薅禿了藥圃裡所有的果子與靈藥做食物儲備,又拆了幾個偏僻處的機關給自己做武器儲備,我從後山的竹林裡刨了最趁手的一根異竹攜著竹杖離開了長白山。
我是青鸞,無歸第六子,張家守墓人,天賦神通清風化羽雨澤春生。
清,光緒十六年(公元1890年):
大雪以後,四野天低。一輪日黯,朔風不竟,饒有望雲思雪之意,而連朝欲雪不雪,似煙非煙,一片陰霾,彌漫空際。且天時奇暖,不特河道未見冰淩,即溝壑之中,凍者半,未凍者亦半,非天道自南而北,即寒暑之愆期。氣候之不正也,或者恐釀冬瘟,不禁又切杞人之憂矣。
十一月十二日的《申報》
寒暑衍期氣候不正,同光中興名臣儘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