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威名赫赫的【獅劍】在冰冷的空氣中卷起了一股颶風,伴隨著爆裂的火藥味道與頑固的金屬腥味,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鋒芒。
這鋒芒劃破了至少五名冉丹戰士的頭顱,這些最高大最醜陋的對手連吃痛的哼嚀都沒來得及發出,便紛紛倒在地上,成為了基因原體戰靴之下的肉泥。
莊森看著他最新的戰果,陷入了連一瞬間都不到的短暫陶醉:獵殺、終結、剝奪生命與呼吸的可能性,親手製造這些痛苦與殺戮的快樂讓他碧綠色的瞳孔都變得晶瑩。
但就在下一秒,他便又變回了那個不苟言笑的群英之主,沉默與疏遠重新布滿了他的麵龐與心靈。
【收攏隊伍,繼續前進!】
基因原體咆哮著下令,聲音壓製了戰場上的一切嘈雜之聲,數百名最好的暗黑天使用沉默的殺戮與喉嚨中那最低沉的戰吼來回應著自己的基因之父,在降落點附近的戰鬥隻持續了不到十五分鐘,在親赴前線的騎士之王和他最忠誠的侍從麵前,數千名冉丹武士與奴隸的抵抗就宛如一枚投入滾滾波濤之中的石子一般,僅能泛起最微弱的水花。
戰線被屠戮,要塞被洞穿,那些原本壓製著阿斯塔特戰士的重火力點和火炮陣地則被一股黑色的颶風所摧毀:沒有人能夠抵擋住莊森的攻勢,他的身影無法被任何一個槍口所捕捉,一座座異形的陣地在他所掀起的屠殺與恐懼中崩潰,在他的身後,則是那些最為舍生忘死的戰士,他們是第九騎士團,由阿拉喬斯大導師所率領的原體親衛隊。
伴隨著最後一名冉丹武士的倒下,一片更廣闊的土地被清理了出來,更多的空投艙和運輸機也從灰蒙蒙的天穹上現身,它們承載著更多的暗黑天使,以及那些最為重要的重型武器與後勤物資。
從這一刻開始,第一軍團的腳步徹底踩在了這個世界上,不可動搖。
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則是站在一個已經被鮮血所染紅的小丘上,他抬起頭,隻看到了遠方朦朧不清的迷霧。
隨後,他聽到了馬靴踩踏在沙地上的聲音。
【它們在趕來,閣下,更多的冉丹軍隊,從六個方麵向這裡撲來。】
莊森沒有回話,他隻是緩慢地轉過腦袋,看著他那從未真正安分過的靈能顧問。
她披散著長發,細密的汗滴似乎一直都沒有從鬢角上消失,那青藍色的瞳孔中散發著一種渴望破壞的光芒,這是他之前從未在她的瞳孔裡看到的。
她有些不對勁。
莊森繼續看向了遠方的迷霧。
【繼續說。】
他聽到了有些尖銳的笑聲。
【是的,閣下。】
【這六股軍鋒並不是平衡的,其中有三股軍鋒的靈魂是徹頭徹尾的冉丹異形的味道,其他的則是魚龍混雜。】
【尤其是右前方的來犯之敵,它們的數量最多,質量也最好,其中甚至包括了數千名值得注意的強大個體。】
就仿佛是為了印證這段話語一般,阿拉喬斯快步地走上前來,向著自己的主君低聲地彙報著。
“吾主,考斯韋恩彙報,【不屈真理號】的傳感器檢測到我們右前方大約220公裡處有一個極為密集的信號源,那裡的信號反饋與我們所記錄的冉丹指揮中心完全一致,考斯韋恩正在集中艦隊的力量,爭奪那一空域的實際控製權,他催測還需要至少兩個泰拉標準時才能完成這一目標。”
與此同時,一份附近區域的簡易地圖已經化作一道通訊,從榮光女王上一路傳送到獅王耳邊的接收器中,基因原體仔細地觀摩著這幅從空中俯瞰的場景,思考了一下。
【告訴考斯韋恩,再空投至少三十個連隊下來,製空權的爭奪可以稍微放緩,隻要保證那些異形也無法為地麵提供它們的火力掩護就可以,他還要把一些精力放在曼德維爾點附近,保證那裡的控製權才是重點。】
【然後,告訴阿斯特蘭,我給他留下所有的火炮和一半的裝甲力量,在我的新命令抵達之前,他的任務就是保證這裡的安全,儘可能地拖延其他方向的異形軍隊。】
【最後,召集第九騎士團和五百眾,我們需要劈開右前方的冉丹軍鋒,然後向前推進大約100公裡,奪取那裡的要塞,然後再做下一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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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德襲擊者的隊列在滾滾黃沙中濺起飛揚的風暴,成百上千名黑甲的阿斯塔特簇擁著這些最強大的戰爭巨獸,將遇到的每一支冉丹軍列碾為深紅色的塵埃,而更多的戰士則是跟在他們身後,塑造起一個個守望相助的據點,保證著控製區域的完整。
這段上百公裡的路途,他們走了大概兩個泰拉標準時,斷斷續續的遭遇戰和伏擊戰將每一秒鐘都塞得滿滿當當,卻始終沒有擋住任何一名暗黑天使的腳步,直到他們抵達了他們的目的的。
那是一座建立在山丘之上的要塞,它看起來就宛如一座破敗的宮殿,數百門異形的褻瀆火炮和數以萬計的冉丹武士簇擁著這個防禦核心,萬千槍口與炮口從無間斷地奏響著火力的樂章,讓最勇猛的暗黑天使都無法突破這道近乎完美的火力網。
這支最強大的力量就這樣被堅固的牆垛、密密麻麻的火力網和壕溝所阻攔,精銳的阿斯塔特戰士被迫在戰壕與巨石間戰鬥,而更為顯眼的裝甲部隊甚至無法靠近那裡。
終於,再又清洗了一座重火力點之後,看著肩甲上數十道斑白的痕跡,基因
原體失去了僅有的那點耐心。
【摧毀它。】
莊森的命運既不急躁,也不暴怒,但是卻充斥著渴望殺戮的意誌,讓靠近他的暗黑天使都止不住的脊背發涼。
他們不知道這道命令是下給誰的,但是他們很快就知道了。
【遵命,閣下。】
當那些暗黑天使聽到這夾雜著笑聲的回應的時候,一時之間,他們竟陷入了迷茫。
這兩種聲音,似乎同樣的可怕。
就仿佛兩名惡毒的棋手,在無儘的暴怒與惡意中裁定著棋子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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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深深地呼吸著,隨後又長長地歎息。
伴隨著她的目光陷入一種最純粹最無憫的裁決之光,那在思維之王國中橫衝直撞的靈魂開始了不安的嚎叫與逃竄,它們僅剩的意誌仿佛意識到了大難臨頭,但是卻毫無辦法。
摩根的意誌隨意地抓取著它們,她隨意一揮手,便是數以萬計的靈魂被彙聚於她的掌心之下,伴隨著她的微笑,她的低吟,她的靈能之手不斷地揉捏與掌握,這些哀嚎的靈魂便被以最強硬最無情的姿態融合在了一起。
就仿佛融化的鐵水流入模具一般,當這些靈魂之中的最後一絲呻吟也徹底消失的時間。
【槍】便出現了。
而一切不過是外人眼中一瞬間的事情。
在暗黑天使乃至莊森看來,摩根僅僅是五指緊握,便憑空生出了無數讓人警覺的絕望哀嚎,隨後,一柄他們能夠感知到,卻完全看不見的無形之槍被她高高舉起。
她輕聲低語著。
【野蠻。】
這仿佛是某種禱告,又仿佛是某種解開蠻荒力量的咒文。
伴隨著酷烈的聲響,【槍】便脫離了摩根的手掌,宛如一道迅捷的雷霆,在無數冉丹異形的上空留下刺耳的高鳴。
幾乎在下一個瞬間,【槍】便命中了那個不斷噴吐著火舌的山頂要塞,它宛如一股最單純的颶風一般,沒有產生爆炸,也沒有掀起牆壁,隻是順著那些裂縫與槍口,無聲無息地衝了進去。
時間似乎停滯了一秒。
隨後,一股無比巨大的、瘋狂的、歇斯底裡的、讓哪怕在數千米外的每一名暗黑天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甚至生出忌憚與悲憫的悲慘哀嚎被驟然想起,那是成千上萬的異形在齊刷刷地悲鳴,那是成千上萬的異形在被活生生的抽殺著自己的靈魂,然後在沒有半分憐憫的屠戮中扭曲地死去。
這聲音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淒慘,就連炮火連天的戰場都因為這難以想象的集體悲鳴而停頓了一瞬,連風聲都停止了,一種彆樣的死寂籠罩在戰場上,所有人都在望向那座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的要塞:冉丹異形那醜陋的臉龐已經被恐慌所占據,而暗黑天使的麵甲之後則滿是忌憚與震驚。
直到下一刻,直到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股黑色的颶風已經重新投入到了戰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