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驚訝,兄弟。”
直到他的角色也在一次毫無征兆的水鳥亂舞下倒地後,康拉德這才丟掉了自己的手柄,一邊等著複活時間,一邊喝著飲料,扭頭向基裡曼解釋到。
“摩根的確能做到這些。”
“一劍劈開我的終結者?”
“這很難麼?”
“倒不是……但一劍殺了我?”
基裡曼都氣笑了。
“彆的都不說:我們的阿瓦隆姐妹能有這種力氣麼?”
“她當然有。”
這次,回答基裡曼的既不是康拉德也不是科拉克斯,而是角落中那個一直沉默的聲音:馬庫拉格人尋聲望去,驚訝於他的這個兄弟居然還會說話。
“你什麼意思,莊森?”
“我說:她當然有。”
卡利班之主是整個房間中唯一把自己全副武裝的家夥,他像是尊冰冷的雕塑,在擺放在休息室的最角落裡麵,在半陰半暗的燈光中昭示著自己的不討喜:莊森對於血親兄弟們的放鬆行為不屑一顧,他隻是略微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用不容置疑的語調回答基裡曼的困惑。
“如果摩根想的話,她能用靈能來增強自己的肉體力量,在和我的切磋中,她多次展示過,不過在大多數情況下,這種暫時的增幅手段會影響到她的其他身體素質,比如說速度以及反應能力:但如果你站在原地讓她打的話,你的確可能會麵對一個身材纖弱的伏爾甘。”
基裡曼愣了一下。
“我怎麼不知道這個?”
“也許是因為某人更喜歡和摩根討論數學和哲學問題。”
莊森咧嘴一笑,獅子般的麵容上居然罕見的露出了嘲諷。
“這沒什麼不好的。”
聽到這句話,雖然自己心裡也沒什麼底,但是和莊森之間的【深厚情意】還是基裡曼咬著牙,硬是憋出了一句反擊。
“至少我是一個在嚴肅的外交場合裡值得期待的盟友。”
雄獅笑了一下,沒有被激怒。
“銀河可以沒有外交:但銀河不可能沒有戰爭。”
“話彆說的太滿了。”
基裡曼傲然地抬起頭。
“也許在五十年後,我們就能為帝國帶來永久的和平。”
“你真這麼想,基裡曼?”
莊森似乎猶豫了一下,以一種全新的視角看待著他的兄弟。
“有什麼問題麼?”
“問題可大了。”
雄獅搖了搖頭,他的話語篤定地像是個預言家一樣。
“如果所有人都抱著你這種想法的話:那戰爭一定會繼續的。”
“一個滿心期待和平的人,恰恰是最不可能得到和平的人,因為銀河中遍地都是無恥的豺狼,高聲頌揚和平無異於告訴這些潛在的對手你內心中的軟弱:聽我說,基裡曼兄弟,唯有那些時刻緊握武器,時刻準備投入戰鬥,時刻願意與敵人同歸於儘的勇敢者們,才有可能在勝利的光輝和敵人的恐懼中,贏得真正的和平。”
“自古以來,和平都是被打出來的,不是被喊出來的。”
“……”
“隨你怎麼說。”
基裡曼沉默了片刻,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什麼通暢的邏輯鏈條來反駁這樣的話語,於是,馬庫拉格人明智地退出了爭辯:他沒必要在某件事情上死纏爛打,這也是與摩根以及康拉德的兄弟情誼,所教給他的另一件事情。
嗯……少數的正麵案例。
原體不情願的承認,然後倒數著電子屏上的數字,借機往自己的嘴裡塞了一大把零食。
“……”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摩根的甜膩愛好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但他明明記得蜘蛛女皇似乎就在他的麵前,要求過她那個叫室女座的女兒,以後彆把食物做的太過於刺激來著:難道是室女座這回正好忘記了麼?不應該吧?她不是結構精密的移動濕件麼?
基裡曼一邊苦惱,一邊因為嘴裡這些不能隨便吐出去的東西而扭曲著麵容:直到科拉克斯特意站起身來,又給他接了杯飲料,再貼心的塞到了他的手裡。
“謝謝,兄弟。”
基裡曼感激地看著他。
“不客氣。”
鴉王猶豫了一下。
“羅伯特,你能告訴我,莫塔裡安兄弟是一個怎樣的人麼?”
“我還沒怎麼見過他呢。”
“他呀。”
馬庫拉格人想了一下。
“某種意義上:你可以將莫塔裡安視為摩根的某種鏡像。”
“鏡像?”
“反正我是這麼感覺的。”
基裡曼摸了摸下巴,逐漸死去的回憶突然開始襲擊他。
——————
【你的威脅不值一提。】
【我親愛的兄弟:你不會真的指望泰拉上的那點幫助吧?】
摩根翹著腿,慵懶地倚靠在墨綠色的石椅上,倨傲的神態仿佛這裡是曙光女神號的王座廳,而莫塔裡安是有求於她的客人:自從談判的三人定下了最初的基調。開始確切的討價還價後,這幅高傲的態度就成為了蜘蛛女皇最好的盾牌。
當莫塔裡安苛刻的條件和尖銳的話語讓態度更溫和一點的基裡曼總是無話可說時,摩根的傲慢軍團便會出擊,一次又一次地將死亡之主摁回到談判桌旁:因為莫塔裡安能夠威脅到摩根的牌並不多,他最能依仗的也不過是【帝皇以及神聖泰拉的堅決態度】。
而這些他視做殺招的東西隻會引來摩根親密的笑容。
【你也配跟我聊泰拉,也配跟我說泰拉?】
在把所有人支出去後,摩根的態度幾乎隻能用囂張來形容,至少基裡曼是這麼覺得的:他一直都很擔心擺在他們三個人中間那幅圓桌上的武器,在下一刻就會迫不及待沾上兄弟的鮮血。
莫塔裡安的表情很危險呐……
“注意你的態度,摩根。”
死亡之主緊緊的盯住了他態度驟然轉變的血親:儘管知道這是討價還價的一種手段,但莫塔裡安心中怒氣依舊很難壓抑,在渴望著獲得勝利的催促下,他決定打出一些原本死死壓住的底牌。
“對於帝皇,對於泰拉,我知道的可比你要多的多。”
【何以見得呢?】
莫塔裡安輕蔑的笑了一下。
“何以見得?就憑我知道整個人類帝國最深處的秘密!”
“你去過皇宮麼?你知道……”
【你不會在幾天前才知道帝皇夢想成為一隻超級倉鼠吧?】
“……”
死亡之主頓了一下,他的表情中有著明顯的呆愣和驚訝。
但很快恢複了。
“那又如何!你根本不知道靈能會帶來的危害!在恐懼之……”
【你猜猜是誰發現那些黑色石頭能壓抑住靈魂之海的波動的?】
“……”
“可除了恐懼之眼呢?哪怕是在距離太陽星係近在咫尺……”
【啊:那是我們偉大的倉鼠父親埋藏他的金鏟鏟的地方。】
【再猜猜,是誰幫他找的?】
摩根咯咯直笑,滿意的觀賞著莫塔裡安風雲際會的臉。
【如果都不想猜的話,你也可以滾回去,好好的翻閱一下大遠征的曆史書籍,去看一下那些帝皇必須親自解決的棘手事件,最終都是哪個人幫他辦妥的:不是隻有戰爭才是為人類服務,笨蛋,而且即便是戰爭,你給出的服務結果也不怎麼樣,可憐的莫塔裡安。】
蜘蛛女皇叉著腰,站起身,傲然的俯視著莫塔裡安的影子。
“……”
莫塔裡安徹底的沉默了。
基裡曼也是一樣。
他左看看,右看看,能夠同時處理整個五百世界全部行政問題的大腦飛速運轉著,竭儘全力的想要知道他的兩位血親在剛才那一段簡單對白中到底在說什麼東西:什麼叫泰拉地底下的隧道?什麼叫帝皇夢想成為一隻倉鼠?什麼叫帝皇還專門找了個星係給自己埋鏟子?
這是什麼最新的密語麼?
“那個,兩位……”
思考再三,怎麼都想不出結果的基裡曼搓了搓手。
“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在……”
【閉嘴!】/“閉嘴!”
【這不關你的事!】/“這不關你的事!”
——————
“怎麼了,兄弟?”
鴉王困惑地眨眨眼睛。
“你已經沉默一分鐘了。”
“就……怎麼說呢?”
基裡曼沉默,基裡曼歎息,基裡曼咬著牙,基裡曼搖著頭。
“這麼說吧。”
“跟他們倆談判的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個沒用的燈泡。”
“燈泡?”
“對。”
基裡曼笑了一下,苦澀的。
“連他們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他們也不想,或者說不怎麼在乎我能不能聽懂,並參與進來。”
“就是那種……你懂吧?”
馬庫拉格人撓了撓頭。
“明明是三個人中,但我其實是挺多餘的那一個。”
“那你是去乾什麼了?”
“……”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是負責摘取勝利果實的那一個。”
“嗯……”
鴉王歪了下腦袋。
“那倒是挺符合的。”
“符合什麼?”
“符合康拉德和莊森口中,屬於你羅伯特的固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