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行事,總是一根大棒,緊跟著再給些甜頭。
一股自豪的情緒在威遠侯心底油然而生,為彰顯侯府風光,他當即起身,親自出去迎了匾額進來,當著在場諸位達官顯貴的麵,揭開了匾額上蒙著的紅綢。
“蕩婦?!”
看見匾額上的字,不知是誰驚叫了一嗓子,眾武將麵麵相覷。
“什麼蕩婦?不學無術,這分明是坦蕩二字。”有人隨即厲聲糾正道。
在場諸將很多都是行武出身,目不識丁,就是識得幾個字,也不多。
那位喊出了蕩婦兩個字的將軍,隻覺麵皮發緊,趕緊低了頭裝作飲酒,生怕被人指出來。
席上頓時冷場,威遠侯在看清這兩個字時,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僵住了。
他本以為會是“百年好合、永結同心”之類的吉祥話,卻沒想到是“坦蕩”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雖是褒義,卻並未賀到點子上,還容易讓人聯想到不久前發生的那件事。
威遠侯及其夫人,就算沒做過構陷蕭陌的事,胸懷坦蕩,也不應該在這種場合點出來。
或者說,瓊華郡主與蕭陌和離,問心無愧,心懷坦蕩,那也不應該作為郡主再婚的賀辭呀!
威遠侯嗓子裡,像是吞進去一隻綠頭蒼蠅,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這兩個字,從右往左看是坦蕩,從左往右看,像極了蕩婦。
這分明是在借機嘲諷郡主再婚!
座中賓客多數也會出了其中的含義,紛紛竊竊私語,不免有人悄悄提起一個月前的那件事。
“收下去!”
威遠侯氣急敗壞,好心情全沒了,冷眼瞪向諸將,他也沒聽清到底是誰第一個喊出蕩婦這兩個字的。
若是不喊出來,不至於這麼尷尬。
偏偏喊出來的還是自己部屬,好不叫人痛心。
武將們對麵,就是新郎王俊逸請來的一幫文士,有些是他同窗好友,有些是京裡結識的一班朋友。
這些人個個飽讀詩書,自然不會認錯匾額上的字,並且深知這幅匾額裡包含的故事。
對於武將們認錯字的行為,文士們噓聲一片,紛紛大搖其頭,臉上充滿了鄙夷的神色。
武將們見了,個個義憤,卻又不好發作,生怕壞了侯府好事。
侯爺對他們冷眼相待,文士們又冷嘲熱諷,笑他們目不識丁,許多武將如坐針氈,又想起自己出生入死立下戰功,到了上麵,賞賜卻又縮了水,比不上侯爺當初對他們的承諾。
武將們個個心灰意冷,紛紛離席告辭,不一時走了個乾淨。
慌得知客腳不沾地,飛也似的送客。
其它賓客們瞧見,難免著急,也待要跟著告辭。
王俊逸瞧見這光景,便想替嶽父周旋,連忙走到眾文士席間,給自己最好的朋友宋學周使了個眼色。
宋學周會意,端起酒杯起身道:“今日是俊逸兄大喜,咱們作為同窗至友,怎能不做詩以賀之?”
“宋兄說的極是,誰來打個頭陣?”
眾文士躍躍欲試,賓客們聽見,頓時興起,便把告辭的心思按捺住了,都想聽聽文士們的賀詩。
威遠侯一陣欣慰,向王俊逸投來讚賞的目光,王俊逸心中暗自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