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淵眸子危險的眯起,“沈姑娘想要什麼誠意?”
沈安安移開視線,目光在忙的腳不沾地的沈府下人身上一一掃過,唇角一勾。
“我這缺人,四皇子若是真要道謝,留下來幫幫忙如何?”
“這可使不得,使不得。”李懷言擠到前麵,連連擺手,“他還有一堆政務沒處理呢。”
“什麼政務能比民生還重要,你說是不是,四皇子?”
沈安安話中儘是諷刺。
蕭淵頭腦一沉,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湧上心頭,好像這一幕與這些話曾發生過。
“沈姑娘說的對,民生為重。”
沈安安勾著唇,“如此說,四皇子是答應了?”
蕭淵點頭,“不過……”
“放心,七日之後,救命之恩一筆勾銷,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沈安安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仿佛多一刻鐘都不想待。
“……”
不過他隻會簡單的活計…
他方才並沒有那個意思。
“七日?瘋了瘋了。”李懷言震驚的大吼。
“閉嘴。”
“閉嘴。”
兩道陰沉沉的視線同時射了過來,李懷言立時合上了嘴。
天之驕子的四皇子親自下場幫忙,給沈府管家都嚇麻了,哪敢派什麼活計,蕭淵一動手,立即就會有人上前拿走,他一彎腰,地上的一粒沙子都得給搓乾淨。
沈安安冷眼看了一會兒,淡聲開口,“沈管家,你很閒嗎?”
“沒,沒有,沒有。”
沈管家回頭對上自家姑娘陰惻惻的目光,笑不是,哭也不是。
“那就去乾活,四皇子金貴,你們離那麼近,也不怕給他沾染上俗氣。”
“是。”管家一步三回頭,在沈安安具有壓迫性的眼神中走開了一些。
其餘下人也不敢再上前幫忙,隻不斷拿眼睛偷看。
李懷言扯了扯蕭淵衣袖,“你究竟怎麼得罪她了?”
聽聽那冷嘲熱諷的,沒十年八年的怨氣積攢都說不出口。
“不知道。”
蕭淵骨節分明的大手浸入水中,接著洗沈安安未曾洗完的大米。
“……”
蕭淵都下手了,李懷言自然不能乾看著,不情不願的下手幫忙。
初秋的天兒,傍晚的風有了涼意。
沈安安養的嬌弱,忙活了一日的她坐在椅子上頭暈眼花,渾身無力。
“姑娘,先吃些東西補充補充體力吧。”
沈安安接過,小口咬著酥糕,目光冷淡的望著前方。
“彆說,你這女子雖潑辣了些,但修養還是很不錯的。”
沈安安掀眸,看了眼坐在對麵的李懷言,“你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當然是誇你了,瞧瞧,不愧是沈家教養出的長女,連吃東西都如此文雅美觀。”
沈安安頓時覺得口中的酥糕沒了味道,抬手扔進碟子裡。
“全京城都知曉我養在江南,是窮鄉僻壤出來的,你是在故意嘲笑我嗎?”
“……”
怎麼說什麼都錯。
李懷言,“什麼窮鄉僻壤,那些人都瞎了狗眼,江南那是什麼地方,柳綠花繁,煙雨闌乾,江南養出來的女子,身姿輕盈如柳,婉約如畫,笑如春風拂麵……”
“閉嘴吧,你究竟想說什麼?”
“明日能不能彆讓他來了?”李懷言趴在桌案上,打著商量,“我給你派二十個婆子小廝,你想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給你家挑糞都成。”
“他讓你來的?”沈安安音調拔高,往蕭淵所在的位置掃了一眼。
“噓,小聲點。”李懷言苦著一張臉,“他身上還帶著傷,你讓他做這些,萬一有個什麼,你我都擔待不起,你高抬貴手,讓我做什麼都成。”
“我沈府缺那二十個打雜的?”
沈安安秀眉輕挑,“若是後悔了,乾不了,那就趁早離開,我又不強人所難,彆說的好像我綁了人當苦力似的。”
“……”李懷言默了默,有些詞窮。
也是,人家確實沒說不讓走,可那玩意他犟啊。
蕭淵轉身,沉冷的目光投向了抓耳撓腮的李懷言,語氣冰冷,“若是不願待,就滾。”
“沒有,願意待,願意待。”李懷言苦哈哈起身,趕緊去幫忙。
兩個都是爺,他惹不起。
“再多嘴多舌,就回你的國公府。”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蕭淵是出爾反爾的人嗎,仗都打了,什麼苦沒受過,還能怕乾點活??
他一半衣袖被水浸濕撩了起來,露出了結實有力的手臂。
沈安安冷冷看著他,原來神祇被拉下了神壇,也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彆。
許是她目光太過赤裸,蕭淵偏頭看了過去,沈安安唇瓣一挑,立即收回了目光。
“墨香,你知曉恩將仇報四個字是什麼意思嗎?”
???
“奴婢知曉,姑娘很早之前就教過奴婢。”
“嗯。”沈安安點頭,手指輕敲著桌案,懶散的靠在了椅子裡,“做人,首先要學會的就是正直磊落,恩將仇報是最喪良心的一種,你以後可不能做喪良心的人。”
“是,奴婢記下了。”
李懷言伸長了脖子,好奇問,“你說誰恩將仇報,喪良心?”
指定不是說他們,畢竟二人都快成打雜的老媽子了。
沈安安冷淡的掃他一眼,沒有說話,垂頭撣了撣身上灰塵,“時辰不早了,回府吧,也不知大哥傷好些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