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淵腕骨搭在桌沿上,擰眉看著桌案上玉佩。
“今日去參宴的林姓官眷都有哪幾家?”
慶豐仔細想了想,正想說去查查,蕭淵麵色突然一頓,倏然起身。
慶豐嚇了一跳,“主子,怎麼了?”
“我記得沈長赫前些日子定了親,正是翰林院林家?”
慶豐點頭,目光落在了玉佩上,“確實有這麼回事。”
“主子的意思是,那玉佩的姑娘,是翰林院林家?”
“可她尋主子做什麼?”說完,慶豐臉色微微一變,“該不是在二皇子府發生了什麼事吧。”
他猛然想起了小販說的話。
蕭淵已經從書案後走出,“能在大街上跑,說明遇上危險的不是她,她應該是在替彆人求救。”
蕭澤心狠手辣,林家姑娘敢同他叫板,也表明她所護之人對她很重要。
一種不安在心中慢慢擴散,紮了根般瘋狂滋長,他下顎緊繃著,麵色尤其沉冷。
慶豐也回過了味來,立馬說,“屬下去安排馬車。”
“備馬。”
蕭淵冷聲囑咐。
一刻鐘後,兩匹快馬從四皇子府奔出,直衝二皇子府。
“主子。”派去沈府的暗衛在二皇子府後麵的小巷子裡追上了蕭淵,氣喘籲籲的稟報,“查到了,是沈家姑娘在二皇子府落了水。”
蕭淵攥著韁繩的手發緊,眸中是極力強壓著的平靜。
他回頭看向暗衛,墨眸隱隱浸上狠戾,微微泛紅,“人呢?”
暗衛背脊發涼,咬著牙說,“屬下在半路上遇上了沈府的馬車,說是……沈姑娘回府的路上被土匪給劫走了。”
蕭淵心口一緊,盯著二皇子府邸的目光,陰森冷厲。
“屬下已經派人去追了,但那夥人速度極快,又對京城十分熟悉,屬下等到的時候有些晚,若是將人揪出來,怕是要耗費些時間。”
抓住不難,可沈姑娘能不能等的起才是最大的問題。
“主子。”慶豐斟酌著勸阻,“二皇子剛輸給您一場,這個時候,咱們還是不要張揚,硬碰硬的好,若是讓皇上知曉,或會懷疑到您身上。”
流民一事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全身而退,可彆因為救人這事又栽了進去。
“主子您先回府,屬下親自帶人去尋沈姑娘。”
蕭淵沒有說話,馬兒在地上來回轉著圈,他目光緊盯著二皇子的府邸,冰冷的眸底沒有一絲溫度。
“既是要將人劫走,又何必多此一舉放人離開。”他聲音冷若寒霜。
慶豐聞言一怔,眼睛緩緩睜大,“主子的意思是,馬車裡的人並不是沈姑娘?”
蕭淵沒有說話,駕馬直奔二皇子府門而去,慶豐嚇了一跳。
“主子,不可。”他飛身躍了過去,攔在蕭淵身前。
“主子,二皇子目的尚未可知,您不能涉險。”
即便沒有陷阱,若是二皇子告到了皇上那裡,也是主子理虧,尤其是這個節骨眼上,更不該。
“讓開。”蕭淵聲音冷冽。
慶豐硬著頭發沒有動,正在這時,一輛馬車飛速奔來,在他身前急急停住。
李懷言掀開車簾跳了下來,緊隨而後的,是沉著臉的沈長赫和擔憂著急的林雨柔。
蕭淵目光在二人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了林雨柔身上,“你們在二皇子府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林雨柔立即上前,將在馬車中說過一遍的經過又轉告給了蕭淵。
提及落水被二皇子府的下人送回去,蕭淵眸子刹那沉了下去,心中猜測被證實,他麵色難看的很。
慶豐也將沈安安半路被劫走的消息告知了沈長赫知曉。
“巧了。”李懷言擰眉開口,“方才有人來報,說是端家那位也被劫了。”
如此一來,事實究竟如何,不言而喻。
沈長赫抿著唇,大步朝二皇子府走去,被林雨柔拉住。
“沈公子不可,我們並沒有證據,你擅闖皇子府邸乃是死罪,還是先回去轉告沈大人,再想辦法吧。”
沈長赫垂眸看了眼抓住他衣袖的纖細手指,林雨柔立時尷尬的收了回來,依舊溫聲相勸,“二皇子如此,定是有利可圖,隻要我們今晚能救出安安,他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蕭淵此時也淡聲開口,“你獨身一人進去,同送死無異。”
蕭澤若是想對付他,有的是辦法讓他悄無聲息的死在二皇子府邸,甚至殃及家族,一個行刺皇子,就能讓沈家萬劫不複。
沈長赫偉岸的身軀屹立不動,身子隱隱發著顫,薄唇抿的很緊。
他早知曉妹妹留在京城遲早會被卷入爭嫡的紛爭中,卻不曾想到竟這麼快。
他聲音陰冷,帶著沉重,“便是如此,我也要一試。”
他是安安的親哥哥,如何能丟下她不管。
“想來我爹娘也會同我想法一樣,若是今日我要不回安安,便同……”
蕭澤魚死網破!
他麵容堅毅。
李懷言甚少如此嚴肅,“當務之急,還是先告知沈大人知曉,有他坐鎮,這二皇子府鬨一鬨,也無不可。”
幾人對視一眼。
蕭淵盯著二皇子府的視線至始至終都不曾收回,聞言,他才側頭掃了李懷言一眼。
命令的聲音吩咐慶豐,“調集暗衛府兵隨我進去。”
“主子。”慶豐不可置信,主子這是要硬闖?
在場哪位硬闖都要比主子硬闖來的好,兄弟反目,而作為挑起不和的主子,皇上一定會嚴懲。
慶豐都明白的道理,其他人自然清楚,李懷言倒是沒有勸什麼,沈長赫擰眉開口,“四皇子,還是微臣去吧,您並不適合插手此事。”
況且是救他自己的妹妹,不該牽連了四皇子。
蕭淵一直懸著的心此刻已揪成了一團,眉心隱隱不耐,“憑你一人,莫說將她帶出來,怕是連活著出來都做不到。”
他可是記得那個女人因為他打了沈長赫板子而橫眉冷對的樣子,她很在意這個哥哥,他自然不能看著他死。
蕭淵衣袖一甩,一枚令牌落在了沈長赫手中,“你回府一趟,讓沈大人即刻進宮,再持我令牌,去南大營調兵。”
沈長赫握著令牌,都有些反應不來,一直沉默的李懷言繃不住了,“蕭淵,你想夷平了二皇子府不成?”
兄弟之間,打一場就打了,若是調兵就嚴重了,擅自調兵入城,可不是挨頓罰那麼簡單。
蕭淵目光緊鎖著二皇子府,“今兒就算把二皇子翻個底朝天,也得把人帶出來。”
沈長赫想拒絕,可蕭淵已經策馬離開。
李懷言搖了搖頭,“放眼京城,能從蕭澤手中搶人的,也就隻有他了。”
也就幸虧是沈家姑娘,換做旁人,怕是都隻能自認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