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淵冷峻的麵容終於有了變化,身子微微前傾,腕骨隨意的搭在小案上。
“主子,您看何時安排……”
話未落,院中響起匆匆腳步聲,不多時,淩辰逸推門走了進來,他掃了眼屋中主仆二人的神色,笑了笑。
“我得到消息就趕了過來,不想你已經知道了。”
屋裡點著火爐,淩辰逸走過去暖了暖有些凍僵的身子,才將大氅褪下,給了慶安收起來。
淩辰逸來了,慶安也不再廢話,直接退了出去,淩辰逸在蕭淵對麵坐下,手搭在暖爐上。
“明日定親之禮,是最好的時機,沈家注重名節,又疼愛女兒,若是知曉張業揚家事,定會惱怒退婚。”
賓朋滿座,不正是拆穿公布真相的好時機。
蕭淵眸光微凝,卻是搖了搖頭,“明日不可。”
淩辰逸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時機雖好,卻絕不可以。
淩辰逸挑眉,瞬間了然了他心中所想,“你擔心明日觀禮的人太多,當場暴出張業揚家事,會對沈府以及沈安安名聲有所影響?”
他輕笑一聲,“蕭淵,以往我怎麼沒發現你是如此體貼,深情之人。”
蕭淵冷睨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那個女人性子倔強又固執,一身的傲骨,如何能接受那麼多人異樣的目光,和給沈府帶來的恥辱,成為旁人的笑談。
“機會有的是,不一定非要等到明日。”
淩辰逸聞言點了點頭,身子懶散的往後靠去,“明日不行,那就隻有今日的時間了,如今布置爬是為時已晚吧?”
蕭淵不答,幽黑的眸子在沉寂的夜色中晦暗不明,好半晌,他淡聲問,“我聽說城郊有座月老廟,香火旺盛,不少信男信女前往,求三世姻緣。”
淩辰逸挑眉,“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前些日子我聽小妹提過。”
蕭淵眸子微微眯起,轉眸看了眼外麵天色,突然起身站了起來。
“你做什麼?”淩辰逸問。
“欽天監。”
——
沈府,海棠園。
連續幾日的夜不能寐,如今塵埃落定,沈安安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隻是她還沒有徹底睡醒,就被墨香從被窩中給拽了出來。
“姑娘。”
“說。”沈安安將被子往上拉蓋住了腦袋,聲音沙啞慵懶。
墨香有些無奈,“方才婆子遞來消息,說是張公子邀您出府一遊。”
聞言,沈安安眉頭蹙了蹙,從錦被中露出了一顆小腦袋,“大冷的天兒,去哪裡遊?”
“今日有太陽,不算太冷,奴婢聽婆子說,張公子說城郊有座月老廟,可靈了,隻要趕在定親之前去廟中的古樹上掛上姻緣繩,就能一生順遂,夫妻恩愛。”
沈安安皺了皺眉,“年紀輕輕的。他還怪迷信。”
墨香笑了笑,“寧可信其有嘛,咱們不在京城,姑娘不知,奴婢可打聽了,都說是不論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都曾去過那裡係姻緣繩呢。”
年少輕狂,不就正是肆意的年紀嗎,難不成那些幼稚,衝動之舉要等到老掉牙了再去做不成。
“張公子定是聽說了什麼,才著急想和姑娘一起去,您看要去嗎?”
若是不去,她就尋個理由回絕了去。
“去吧,都開口了,不去怎麼成。”以後畢竟是夫妻,該有的夫妻趣事都是要配合的。
那些不曾做過的事兒,雖如今覺得幼稚,可曾經也是她聲嘶力竭都不曾求來的。
她又恍然想起了上一世,沈安安長呼了一口氣,用力搖了搖頭,甩掉了那絲陰霾,那些事,都不會再發生了。
當年她耿耿於懷,如今旁人也在費儘心思想和她擁有,共享不是嗎?
墨香服侍她起身梳洗,今日雖有陽光,可畢竟是寒冬臘月,還是極冷的,墨染又準備了手爐給沈安安抱著。
披上厚厚的大氅,沈安安才抬步出門。
拱門遊廊上,墨香有些驚異的說,“姑娘,您瞧前麵那人是不是大公子身邊的竹生。”
那小廝跑的很快,懷裡抱著什麼東西,像是十分著急的模樣。
沈安安給了墨香一個眼色,墨香立馬出聲把竹安給叫住,“你急匆匆的乾什麼去?”
竹安攏了攏懷中的東西,給沈安安行了一禮,“姑娘。”
沈安安走近了才發現,他懷裡抱著的好像是個小食盒。
“哪來的吃食?”沈安安問,腦中卻已經有了猜測。
竹安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是…林姑娘派人給公子送來的酥糕,公子吩咐奴才跑快些,怕涼了就不好吃了。”
“……”
沈安安默了一瞬,點了點頭,“嗯,那你趕快回去吧。”
“是。”小廝說完腳底抹油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