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很快就給地上鋪了一層白,映的處處都十分亮堂。
她逼著自己吃了幾口飯,讓墨香回海棠園拿了一套衣裳回來換上。
“姑娘,您是打算出門嗎。”
“嗯。”她披上大氅,吩咐墨香,“你去找忠叔,讓他打聽打聽二皇子的行程。”
“姑娘要去求二皇子?”墨香一驚,想起了姑娘被囚禁二皇子府的事兒。
“姑娘,二皇子心胸狹窄,黑心手狠,定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沈安安沒有回答,兀自說,“告訴忠叔,帶上幾個忠心的好手。”
墨香站著沒動,“姑娘,要不還是尋四皇子商量商量吧。”
她麵色微頓,蹙了蹙眉,“如今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沒了可以用來和他交易的資本,莫要再拖累他人。”
不論他那些話是一時興起,還是出於什麼,這些日子他對沈家,或是對她,都算是仁至義儘。
足夠抵消上輩子的冷漠,畢竟那場婚約,也並不都是他一個人的錯,她本身的執拗和瘋魔也同樣折磨著他。
心中的那點子情緒徹底平複,她也終算是釋懷。
皇上病了好些日子,總算是恢複了早朝。
淩辰逸坐在四皇子府的馬車裡,苦口婆心勸著蕭淵,就怕他在早朝上做出什麼驚人之舉,可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都沒有得到回應,一抬頭才發現,他正盯著手中的茶盞發呆。
馬蹄踏在薄雪上,發出咯吱聲,淩辰逸伸手在蕭淵眼前晃了晃,“你想什麼呢?”
他偏了偏頭,避開了淩辰逸的手,麵上有些許被人打斷的不悅。
“你莫不是還在想沈家的事吧,”他唇角浮上譏諷,“你蕭家莫不是要出情種了不成?”
玩笑歸玩笑,淩辰逸下一瞬肅了麵容說。
“沈貴妃咬死寧妃是她所殺,沈家幾乎沒有了翻盤的可能,這個時候,你應當機立斷,莫讓蕭澤把事情再牽連你身上才是,左右沈家已經保不住了,你儘了力,也算對得起那姑娘了。”
他說了好一會兒,蕭淵都沒有接話,想的都是方才在沈府時,他說完那些話時,沈安安發愣以及不可思議的神情,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你待會兒去趟太醫院,讓太醫院的院令去沈府一趟。”
淩辰逸愣了愣,“怎麼了?沈姑娘悲傷過度病倒了。”
蕭淵搖了搖頭。
沈安安那張充滿絕望和悲痛的眸子在眼前再一次浮現,刺的他心口生疼。
她是由沈老夫人一手帶大,想來當初選擇那書生,也是為了回江南,和沈老夫人在一起,若是沈老夫人出事,他不敢想她會如何傷心。
畢竟為了沈家,她連他都可以違心,勉強接受。
“早朝結束,你拿著玉佩出城一趟,去西大營調兵隨時待命。”
淩辰逸猛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蕭淵,“你說什麼?蕭淵,你瘋了,你想乾什麼?”
他剛才說了那麼多,都白說了不成,他竟是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這個時候,皇上肯定早有防備,你的任何動作說不定都在他監視之中,不知有多少人盯著你,等著你有所動作,你是要上趕著送死嗎?”
“我不是謀反。”蕭淵語氣尤為平靜。
“那你想乾什麼?”
“圍了大理寺,讓他答應三司會審,若還是不成,就,,劫獄。”他說的平常,好似在說一件十分尋常之事。
淩辰逸氣急反笑,“私自調兵入京,這和謀反有什麼區彆?你若是連自己都保不住,還拿什麼護沈家姑娘?”
蕭淵沒有說話,垂眸把玩著左手上的白玉扳指說,“我自有安排,你照我說的做就是,”
淩辰逸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重重靠回了車壁上。
--馬車在宮門口停下,二人剛下了馬車,二皇子府的馬車也在同一時間停下,蕭澤意氣風發的下了馬車,瞧見蕭淵時,眼梢眉角都帶著幾分得意。
“幾日不見,四弟憔悴了不少,是有什麼心事嗎,若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定要告訴為兄,看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該通融的時候為兄一定通融。”
蕭淵視線在蕭澤腰間的玉佩上頓了頓,才緩緩抬眸與他平視,語氣平靜,“不瞞兄長,我近日確實食宿不佳,不過瞧見兄長的模樣,又覺得是弟弟我白操心了。”
“什麼意思?”蕭澤擰了擰眉,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蕭淵,實在他栽他手裡太多次,難免有些發怵。
蕭淵掃了他一眼,眸光發涼,“寧妃新喪,還以為兄長會好一番傷心,可瞧著兄長這身花花碌碌,倒是沒有半分喪母之悲,看著高興的很,怎麼,是寧妃太死得其所,讓兄長高興的忘了悲痛?”
蕭澤笑容一僵,陰鷙一閃而過。
“怎麼?”蕭淵淡淡笑著,“是弟弟一提醒,兄長又突然想起來剛死了母親嗎?”
“蕭淵。”蕭澤咬牙切齒,“罵人尚不揭短,你可還有半分君子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