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法依舊在繼續,甚至更加宏大了。沈清陌麵上閃過一絲詫異。
“蘭溪,你的觀察能力很強,亦了解自己的靈力,知道怎樣能將它發揮最大。隻是——”
“這血珠雖能打破鏡片,但它裡麵的血氣是有助於寒殷作法的。”楚傾桉看著那一地的碎片,深邃的柳眸被低暗的天光折射出幾分幽冷,“你絲毫沒有懷疑我說的話。”
沈清陌聞言立刻便懂了,他隻是垂下眸子,滿心虔誠,“蘭溪不會懷疑師尊。”
“信任一詞,踏錯一步,便是滿盤皆輸。”
沈清陌聞言沉默了。他信師尊,無論何時。
即使就在剛剛,楚傾桉騙了他。沈蘭溪抬眸凝著楚傾桉,而後淡淡一笑,“蘭溪,甘願一敗。”
眼前的女子,舉手投足間都是運籌帷幄的明清,一舉一動中也儘顯清冷,偏偏又能帶給人無聲的暖意。或許這便是師尊刻進骨中的溫柔,即使性情淡漠,卻也在無意識的散發著芳馨。
楚傾桉見此,隻道是沒救了。
她淡淡看向高台之上,“蘭溪,有時候袖手旁觀也是一種仁慈。君子觀棋不語,局中人自有她們的結局。”
“世間諸多事,還需你自己去領會。”
此刻濃黑的天空竟然不敵血色,整個無妄城都籠罩在一片斑駁血光之下。
棄月的身形漸漸凝聚在一片血海之中,褪去了一身素衣,妖紅的長袍將她額間多出的彼岸之花襯得豔麗異常。
她看著高台之上的寒段,隻是笑,笑得淚水肆虐,“阿殷,你終於來陪我了嗎?”
寒殷灼熱的眸色一滯,隻覺得棄月麵上的淚珠像是滴進了她的心裡,她緊緊握著手中圓鏡,“阿月,我來接你回家了……”
“這無妄城此後便是你我二人的家了,再也沒有貪婪與欲望,再也沒有棄月,你永遠是我心頭的一泓清月……”
棄月聞言,淒冷的麵色一滯,後她勾起肩旁的一縷青絲又轉而輕笑道:“好啊,阿殷能讓這千人空巷,我倒是很歡喜呢……”
寒殷麵龐上沾滿了黏稠的血漿,聽到那聲歡喜,剛愣住的神情又燃起瘋狂之色,緩步朝棄月靠去,“我便知道的,我便知道的……阿月一定會喜歡。”
寒殷看著棄月,眸中是深深的癡迷。棄月亦笑著走近。
終於,兩人在百年後的今天,再次相擁。
棄月輕輕在寒殷耳邊綿綿吹氣,像是在吐露無儘的情思,“我的阿殷啊……還是百年前的高台呢……”
說著她眸光幽冷,“可從那一刻起,我棄月的生命中,光就成了無用的棄子!”
話落,她攤開了掌心,白皙的手心中赫然是一顆鮮血淋漓,有力搏動著的心臟。
寒殷隻覺胸腔一痛,她抬眉看去隻看到被仇恨之色扭曲了麵龐的棄月。她慢慢將視線移向棄月手心中的那一顆心臟。
這顆心臟沉寂的日子太久了,今天是它搏動得最有力的一次。
“阿……阿月……”
寒殷感受著空蕩蕩的胸腔,一時竟反覺如釋重負。她輕輕地倒在棄月的懷中,眸光努力的凝在棄月麵龐上,“我的……阿月……”
這是她憶了百年的人兒啊……
百年,整整百年啊!
寒殷看著麵前的人,表情不受控製的大張大合。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