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孤逸撿起地上的扇子,撣去灰塵,還給賀涼水,道:“賀先生,莫與無腦之人計較,我們過去吧。”
緋聞離譜到如此地步,賀涼水還真沒生氣,甚至覺得好笑,這種話都有人相信。
“楚孤逸!你罵誰呢?”那華服公子氣得鼻歪眼斜,指著他們,“今天我就把話撂這兒了,你們誰都不能進鎮!”
“憑什麼?”鄧陽杠上了,“你說不讓進就不讓進?”
“彆憑什麼了。”賀涼水耳朵都快被鄧陽的車軲轆話聽出老繭,問那華服公子,“請問,你住在這裡嗎?”
華服公子翻白眼,“不住這裡,怎麼?”
“那請問,這條路是你家的?”
“不是。”
“這棵樹是你栽的?”
“不是。”
“金剛大結界是你布置的?”
“……是南鬥布置的,但我們征得了南鬥同意,這結界入口,由我們逍遙派來守。”
賀涼水微微一笑:“原來如此,你就是個看大門的。”
“什麼看大門的,你給我放尊重點!”
“尊重是相互的,想讓彆人尊重你,首先你要學會尊重彆人。”賀涼水不疾不徐搖扇輕笑,“如果這都不能理解,也難怪會輕信那種無稽之談的謠言。”
一語雙關,文文雅雅,沒有一個字是臟的,卻把人從裡到外奚落了一遍。那華服公子漲紅了臉,指著他們:“你們都彆想進去!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好。是你說的。”楚孤逸亮出將暝,“大家都聽到了,是他一心求死,不是我想殺他。”
眾人:“……”
“鄧師兄!”正在此時,青霄弟子來接應,看到楚孤逸與賀涼水,麵色微變,但還算鎮定。
賀涼水朝他們頷首微笑,竟有幾人羞慚赧然,紅了臉。
楚孤逸:“……”
雖然他們二人的緋聞是青霄弟子傳出去的,但賀涼水是個魔修,這點倒是沒有透露一點風聲。楚孤逸曾經身中蠱王,仙門之間也有傳言,但他最終是如何除蠱的,對外隻說是琉璃天蠶的作用。
關於賀涼水大魔的身份,一來,傳出去對青霄百害而無一利;二來,不乏有弟子出於欽佩之意,主動保密。
仙門百家,修仙弟子無數,其中不乏有老鼠屎,但整體而言,大多數修士還是積極向上、善惡分明的。
有時候他們並不想傷害心懷善念的人,但若是掌門之令,不得不遵從。
賀涼水理解他們的無奈,就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是每個人都如楚孤逸一般,有著跳脫身份人倫的勇氣,追求自己的道。
“鄧師兄,楚師兄。”幾名弟子行禮,“發生何事?”
鄧陽道:“這個張嶸,攔著不讓進,還非要驗明身份,這不明擺著跟我們青霄過不去?”說著,眼睛朝賀涼水那邊一斜。
幾名師弟立時明白,賀公子是魔修,如果被驗出來,必然不妙。
張嶸歪嘴冷笑:“隻是查驗一下身份而已,我聽說楚孤逸之前被蠱王寄生,誰知道現在蠱王還在不在?”
“蠱王早就除了,楚師兄是何人,區區蠱王還威脅不到他。”
“說的好聽,誰知道他現在是不是被蠱王控製。”張嶸取出辟邪羅盤,“每個進入落霞鎮的人都要驗身,誰都不能例外,否則一律當成魔修處置,這是大家一起定下的規矩。我說楚孤逸,既然你連區區蠱王都不怕,自然不會怕這辟邪羅盤吧?”
楚孤逸冷冷地看著張嶸。
青霄弟子道:“張嶸,你彆欺人太甚!我楚師兄與賀公子,那是堂堂正正、恩恩愛愛、纏纏綿綿……”
“……”
場麵一時掉針可聞。病急亂投醫,人急亂說話,不是沒有道理。
張嶸臉頰肌肉抽動,“楚孤逸,你果然喜歡男人。”語罷瞄了賀涼水兩眼,嘴臉極儘嘲諷,“真惡心。”
將暝錚然出鞘,橫在張嶸頸前,楚孤逸冷冷道:“收回你的話。”
見此情景,周圍接二連三拔劍出鞘,兩派弟子對峙。
“放開張師兄!”逍遙派弟子怒道。
“張嶸口出惡言!”青霄派弟子喝道。
張嶸額冒冷汗,虛張聲勢:“楚孤逸,你敢動我一下,說明你心裡有鬼!”
楚孤逸:“我心裡隻有賀先生。”
“……”
“道歉。”
劍在脖子上,張嶸生怕楚孤逸衝冠一怒為藍顏,隻得說:“對不起,我不該覺得你們惡心,行了吧?”
楚孤逸語氣森冷:“如果你不會說人話,我現在就將你當做魔修處置。”
“楚孤逸!你敢……敢,對不起是我口出惡言,快把劍拿開!”張嶸清晰地感覺到脖子一涼,哪裡還敢橫下去,“你們不用驗身,我讓你們過去,行了吧?”
楚孤逸收劍入鞘。
賀涼水卻道:“楚孤逸是名門正派,有目共睹,就不必驗了。在下與鄧陽懷中的姑娘,還是要驗一下,不能壞了這裡的規矩。”
“賀公子!”鄧陽叫道。
賀涼水微微一笑:“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大道自在心間。”
好一個清風明月、淡泊灑脫的世外高人形象。被他一襯,張嶸愈發顯得小肚雞腸、形容猥瑣。
張嶸冷哼:“既如此,是再好不過。”
他先拿著辟邪羅盤,繞著鄧陽轉了一圈,眼睛不離柳畫鳶絕美的麵龐,看得有些癡了。鄧陽嗤笑:“張嶸,把你的口水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