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涼水腿都快蹲麻了,這才瞧見楚孤逸走出來。
眉頭皺得緊緊的,欲言又止地望著賀涼水。
賀涼水剛要詢問,一陣雜遝的腳步聲走近,以卓南晴刑婆為首,後麵是身上縛著捆仙繩的琴若歡,子車良等人殿後。
弟子們迅速圍上去,嚴陣以待,防止琴若歡逃脫。
琴若歡一派悠然,仿佛不是去送死,而是春遊。
這樣的結果沒有出乎賀涼水預料,隻是幾位掌門之間的氣氛十分微妙。特彆是徐平寬,全無原本的橫眉怒目,反而顯得誌得意滿。
賀涼水暗自納悶,徐平寬這是得了什麼好處?
“師弟。”林鬆煙喚了一聲楚孤逸,眼神諱莫如深,“彆忘了我說的話。”
楚孤逸抿唇默然。
賀涼水視線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個來回,在他們過去後悄聲問:“怎麼了?”
楚孤逸牟足了勁當悶葫蘆。賀涼水也不逼他。
半個時辰,不多不少,卓南晴如約將人送到海邊。
賀泠一瞥琴若歡,道:“卓仙師果然識大體,怪不得宗主對你讚美有加。”
卓南晴:“……”
琴若歡眼神陰冷。
賀涼水:這個血皇天,居然在泠泠麵前誇彆的女人,活該得不到美人心。
卓南晴道:“我已在他身上下了禁製,一天之內用不了靈力。”
無論魔修還是修士,若被下了禁製,加上捆仙繩,除非爆發小宇宙強行衝開禁製,否則便如提線木偶般任人宰割。
“多謝卓仙師考慮周到。”賀泠一麵說著,抬手一道魔氣打在琴若歡身上,“不過,還是我自己動手更放心些。”
那魔氣有如實質,纏了琴若歡七八圈,將他綁得嚴嚴實實的。
而後,賀泠袖中甩出一隻黑色玄鐵細鏈,端頭係著一隻小小的三叉鉤,刺進琴若歡鎖骨,將他牢牢勾住。
琴若歡麵色一青,顯然在忍受莫大的痛楚。
卓南晴繃住臉部線條,“左使好手段。”
賀泠淡漠道:“以防萬一罷了。”
諸位掌門沉吟,如此一來,琴若歡還能施展開手腳,實行計劃嗎?
琴若歡冷笑一聲:“虎落平陽被犬欺,不愧是血皇天最忠誠的狗。”
賀泠手上一緊,那沒入琴若歡鎖骨的鉤子便收緊一分,琴若歡額角沁出冷汗。賀泠冷冷道:“比起你對付我血魔宗弟子的手段,是小巫見大巫了。”
琴若歡昂起下巴,“隻怪你血魔宗弟子太過愚蠢。”
賀泠手腕一翻,一股強勁的靈力順著鏈子輸送過去,琴若歡如遭電擊站立不穩,半跪在地激起沙塵,喉結滾動,唇角溢出一絲血。
卓南晴上前半步,握緊手指,道:“北冥既已將琴若歡交出,還請左使撤離。”
賀泠一招手,四個血魔將士飛來,抬著一隻玄鐵牢籠,打開鐵欄,將琴若歡投進去。細鏈的一頭仍然攥在賀泠手裡,但凡琴若歡有一絲異動,都會被他察覺。
徐平寬見狀黑了臉,照此情形,琴若歡凶多吉少啊——罷了,若是琴若歡不能讓血魔大軍進入情天幻海,計劃就會作廢,他們損失不了什麼。
賀涼水搖扇望著賀泠領著血魔大軍威風凜凜而去,覺得自己應該安慰一下楚孤逸,低聲說:“你彆不高興,琴若歡總要死的,死在血皇天手裡,說不定比被仙門處決更殘忍,也算報了你兩位師兄的仇。”
楚孤逸心事重重應了一聲“嗯”。
賀涼水也沒多想,當他還在為兩位師兄不平,“也不知道你二三師兄怎麼樣了。”
楚孤逸眉峰一動,琴若歡要在天山之上行動,朱長老說過,天水宗好像就在……天山?
這樣的巧合,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山之行,勢在必行。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去一趟藥穀。
眼看著血魔大軍徹底消失在天際,徐平寬忙道:“我們快去天山做準備。”
賀涼水耳尖一動,“什麼準備?”
徐平寬冷哼:“與你何乾?”
“……”
楚孤逸請辭道:“弟子先去一趟藥穀,若有情況,傳音即可。”
徐平寬道:“你這時候去什麼藥穀?與大家一道去天山才是正事。”
楚孤逸道:“行得正,坐得直,這種事弟子不想參與。”
“什麼叫這種事?”徐平寬勃然大怒,“除魔衛道,是我仙門修士的職責所在。”
林鬆煙道:“楚師弟,所謂兵不厭詐,你莫要有心理負擔。”
楚孤逸堅持道:“我先去藥穀,待仙盟大會召開,自會以青霄弟子身份前往。”
徐平寬產顫手指著他,“你還知道你是青霄弟子?這麼大的事你不參與,對不起我嗎?”
賀涼水一頭霧水:“什麼事?”
“沒你的事!”
賀涼水還就來事了:“徐掌門,不管什麼事,就算楚孤逸是你徒弟,他不想參與,你也不能強逼他參與。動不動就拿師門,拿你自己,拿天下蒼生來壓人,這三者在你眼裡,就是對等的?”
“……”
拿自己與天下蒼生對等,就屬實不要臉了。徐平寬麵紅耳赤:“你這豎子強詞奪理,我與我徒弟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賀涼水:“仙門通則是通用的,道理也是通用的,難道因為這個道理是我說的,就不對了嗎?”
論話術,徐平寬就是再活五十年也不是賀涼水的對手,他被堵得啞口無言,活似吞了十斤大糞。林鬆煙見不得自己師父如此丟臉,淡淡道:“賀公子知書達理,也該懂得尊卑有序。”
賀涼水彎唇輕笑:“好一個尊卑有序,像卓仙師,太極掌門,我就非常尊敬。”
徐平寬為什麼不值得他尊敬呢,那肯定是人品問題咯。
再說下去,徐平寬恐怕會惱羞成怒當場揭穿賀涼水的魔修身份,楚孤逸說了聲“告辭”,夾起賀涼水就跑。
此時夜色降臨,海上風大浪急,賀涼水被吹得瑟瑟縮縮抱住楚孤逸,“乾嘛一定要現在走,在北冥住一晚再去藥穀不遲。”
楚孤逸道:“今晚北冥沒人,如果我們留下,就是孤男寡男,共處孤島。”
“……”
“要不我們折返回去?”楚孤逸忽然覺得不錯。
“不了,去藥穀。”要是島上隻剩他們兩個人,肯定會做不可描述的事。
賀涼水疑惑:“為什麼今晚北冥隻剩我們兩個人?其他人呢?”
楚孤逸沉默須臾,說:“都去了天山。”
“去天山乾什麼?”
“……召開仙盟大會。”
“這麼急?不是還有幾天?”
“提前做準備。”
“為什麼我聽你語氣有點心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