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過後,餘下的仙門各自離去。
隻有梅挽霜留了下來——準確地說,她已經不算是仙門中人。
天色漸晚,天水宗流水般的筵席,擺滿整座起鳳殿前,楚孤逸在高台之上象征性地喝了三杯,隨即將餘下的歡慶交給眾弟子,與賀涼水一道離席。
天水宗燈火輝煌,幾乎照亮小半個天山,如果此時有修士從天上飛過,定會以為這是遺落的天上仙宮。
夜間賞景彆有一番趣味,賀涼水在席上也喝了三杯,不多,卻不知這酒是用什麼釀成,後勁大,人微醺,臉頰透紅。
他歪歪扭扭地走,有楚孤逸拉著,才不至於走錯了路,絆一跤。
晚風微寒,吹一會兒,賀涼水酒醒,望著楚孤逸笑:“人家都叫宗主,就你叫魔君。”
楚孤逸也笑,誰讓他是天魔君的嫡親孫子,“人家都叫夫人,你叫魔妃。”
賀涼水不高興,“我不要叫魔妃,趕緊給我改了。”
“那就夫人?”
“楚孤逸,我是男人。”賀涼水義正辭嚴。
楚孤逸想了想,“魔先生?”
“那還不如叫摩登先生呢。”
“?”
賀涼水也沒想出什麼好的身份代稱,煩道:“算了,他們愛叫什麼叫什麼。”
楚孤逸問:“那我叫你愛妃行嗎?”
“不行!”
“他們愛叫你什麼叫什麼,我就不能?”楚孤逸語氣酸酸。
賀涼水:“那能一樣嗎?我跟他們隔著一層,我無所謂他們叫我什麼,你叫我、叫我愛妃,是發騷!”
發騷的楚孤逸:“……”
賀涼水又說:“我受不了你發騷。”
楚孤逸懵了會兒說:“我不發……我不叫你愛妃就是,何必這麼說我。”他自我懷疑,難道他真的騷嗎?怎麼會??
賀涼水見他麵色訕訕,不忍地補充:“我是說悶騷,不是那種騷,是那種平常看上去很正經,不正經起來比誰都撩。”
楚孤逸勉強能理解,“賀先生不喜歡我這樣?”
“胡說,你怎樣我都喜歡。”
“那你為什麼受不了?”
賀涼水親身示範,捏住楚孤逸下巴,掐著嗓子溫柔款款:“君上~我的小心肝兒寶貝蛋~你受得了嗎?”
楚孤逸耳根一紅,捉住賀涼水的手放在唇邊,認真道:“受得了。還想聽。”
“……”賀涼水完敗。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戀愛腦弟弟對甜言蜜語的承受能力。
兩人著實過了幾天蜜裡調油的小日子,賀涼水幾乎從早到晚都在被“吃”,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眼看小櫻桃越來越腫,要破皮,賀涼水嘶著氣兒攏好衣服,暗罵,小狼崽子,專攻他弱點。
說來也是他自己不矜持,楚孤逸一撒嬌,他就什麼都拋之腦後了,由著楚孤逸十八般花樣地折騰。
知道賀涼水愛吃人間的食物,一大早,楚孤逸親自跑了一趟,進了寢宮,食盒裡的早餐還熱乎著。
賀涼水被勾起食欲,他向來好哄,這就忘了楚孤逸對他的欺負,滿心滿眼撲在了吃食上。
楚孤逸慢慢地喝一碗豆漿,看著賀涼水吃,說:“要不請幾個廚子來天水宗,每天給賀先生做好吃的。”
賀涼水含著包子搖頭,“不用,不用,偶爾吃一頓就好,我還要修仙呢。吃太胖了,飛不起來。”
楚孤逸彎起唇角,“賀先生怎樣都好看。”
賀涼水白他一眼,“說的好聽,若我腰粗如水桶,你肯定都不想抱我了……哎,這個可以啊,我吃胖點,你就能節製欲望了。”
“……”楚孤逸徹底放棄了招幾個廚子的打算,現在這樣挺好的。
楚孤逸轉移話題:“賀先生想好要修仙了?”
賀涼水現在是空靈根,修啥都可以,唯一的區彆就是修仙比較緩慢,修魔不出三五年就能打遍天水宗普通弟子。
賀涼水喝口豆漿,上唇沾了一圈奶胡子,“想好了,你仙魔共修,我修仙。修魔路子不正經,容易出岔子。哪天你要是出岔子,我還可以幫你一把。”
楚孤逸的天魔血脈與他自身融合得非常順利,幾乎感覺不到阻塞之處,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好。”楚孤逸伸手抹去賀涼水嘴上的奶胡子,“賀先生謫仙一般的人,不修仙確實可惜了。”
賀涼水問:“那你還想回仙道嗎?”
“大道自然,沒有任何一條道是堵死的。”楚孤逸道,“於我而言,仙道魔道沒什麼區彆。”
剛吃完早飯,朱長老掐準了時間,腆著老臉求見。
楚孤逸問:“何事?”
朱長老笑眯眯的:“君上,你歇息了這些時日,也該辦正事了。”
“正事?”
朱長老跪地,鄭重懇求:“請君上,攻打血魔宗。”
“為什麼要攻打血魔宗?”楚孤逸不解。
朱長老義憤填膺:“血魔宗從很久以前就對天水宗虎視眈眈,若非這些年我們藏得好,早就被血皇天那廝掘墓三尺。君上當血魔宗最開始的基業是怎麼來的?都是從天水宗掠取的!難道不應奪回來?”
當年天魔君自絕,天水宗四分五裂,血皇天的勢力最大,他向來不是個心慈手軟的,燒殺劫掠了天水宗,又一一鏟除對手,這才有了煉魔境第一大宗的今天。
楚孤逸卻道:“樹倒猢猻散,那已是三百年前的事。我一繼位就大興兵事,恐怕有傷天水宗根基。”
朱長老:“君上請放心,天水宗養精蓄銳多年,這一仗,不說十足的把握,七八成還是有的。”
“也就是說,要死兩三成的天水宗弟子,就為了那一點被血魔宗劫掠的財物?”
朱長老愣住了,“可是,可是血魔宗如此猖狂,終歸是我天水宗的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