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挽霜道:“天大地大,總歸有去處。”
在血魔宗這麼些年,梅挽霜並未修魔,依然保持著普通女修的身份,北冥是回不去了,但在修真界,還是有她的立足之地的。
賀涼水沉吟,“梅夫人不如留在天水宗,若是遇到血魔宗的人……”
梅挽霜笑了:“多謝賀公子挽留。隻是,我並不是個怕事的人,血皇天也沒大家想象中那麼可怕,自保能力我還是有的。”
若是留下梅挽霜,確實不成體統,血皇天若是知道,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賀涼水沒再強求,道:“若是梅夫人在外遇到麻煩,儘可使喚天水宗弟子。”
“楚孤逸也是這麼說的。”梅挽霜美目在二人之間流連,“你們……真好。”
賀涼水當然不會以為這是一張好人卡,而是出於情感的羨慕。
梅挽霜也曾年輕過,遇到過很多人,追逐過真摯的愛情,到頭來,不過一場幻夢。她愛的,離她而去;愛她的,不過是圖她美麗的皮囊。
這世上,為了愛情終成眷屬的,從來少之又少。
梅挽霜走了之後,楚孤逸向賀涼水提起:“我打算在天山給父母修一座陵墓。”
賀涼水:“好啊,這是再好不過了。”
百善孝為先,楚孤逸沒有當了天水宗魔君,就忘了父母。
“隻是,”楚孤逸猶疑,“母親的屍骨在青霄,父親的屍骨在血魔宗。”
這確實是個問題,賀涼水思忖道:“從簡到難,我們先去青霄。正好去看看你林師兄。”
楚孤逸點頭,“嗯。”
說走就走,翌日過了午時,正是天氣爽朗、晴空萬裡,楚孤逸輕裝上陣,禦劍帶著賀涼水與非要跟來的便宜女兒,一同前往青霞派。
朱長老帶著三千天水宗弟子,悄然隨行。楚孤逸如何不知,沒有戳穿,若是遇阻,這三千精銳也算是個後盾。
青霄還是熟悉的青霄,山脈綿延,蒼翠百裡。
大約未曾料想過楚孤逸會來,沒有設防,待到楚孤逸輕車熟路帶人落到元清殿前,弟子們嚇壞了,稱呼都未能改過來:“楚、楚師兄?!”
待看清楚孤逸額上的天魔印記,想起在天山的遭遇,頓時慌作一團。
楚孤逸道:“徐掌門何在?”
“掌門……掌門……快去通報掌門!”
徐平寬自從自毀丹田,回了青霄就閉門不見人,專心休養,此時聽得弟子來報,驚得直接從床上滾到了地上,顫個不停:“楚孤逸來找我報仇了,他終究是要我的命!”
說到此處,竟活活嚇暈過去。
弟子:“……”
沒辦法,去通報大師兄段鴻。
段鴻來見楚孤逸,賀涼水先行一禮:“大師兄,打擾了。”
楚孤逸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段鴻不帶半分猶豫,道:“你的母親的屍骨,自當由你來安葬。”
這是應允了的意思。
段鴻出麵,事情辦得十分爽利又痛快,徐平寬愛暈哪兒暈哪兒去吧。
天色尚早,柳畫鳶跟肥啾去梧桐鎮上玩耍,楚孤逸與段鴻於滄海閣內談話,賀涼水陪著。
日暮時分,他們移步到聽鬆苑。賀涼水湊到床榻前瞧了瞧,林鬆煙還睡著,奇妙的是,從前看林鬆煙這張臉,隻覺裝十三;如今再看,卻從中品出了溫潤安靜的味道。
眼角眉梢,氣質,都變了。
“試了很多方法,皆無用。”段鴻嗓音低低的,麵上透著愁緒,“也不知他之前是如何被奪舍的。”
賀涼水:“你親他一口,說不定就能醒來了。”
段鴻愕然:“這是何道理?”
賀涼水怕段鴻當真,哈哈笑道:“我隨口說的。”
在青霄大半天,沒看到鄧陽,賀涼水覺得奇怪,就聽楚孤逸說:“柳畫鳶說,鄧陽在鎮上。”
為了方便,楚孤逸給了柳畫鳶傳音玉符,保持聯絡。畢竟柳大美女容貌太惹眼,隨時有被人販子盯上的危險。
楚孤逸帶著元瑤的骨殖行將離開青霄時,徐平寬總算醒來,從弟子口中得知此事,踉踉蹌蹌跑出來,那叫一個瘋癲:“楚孤逸!你不可以帶走我元師妹的遺骨!你不可以!她是青霄派的人!”
楚孤逸冷眼瞧去,“她是我母親,我帶她回家。”
徐平寬花白的頭發散亂,衣袍邋遢,再無從前仙風道骨的模樣,他顫顫巍巍伸出手,“楚孤逸,我隻有元師妹這麼一點念想了,彆帶走她,把她留下來。”
楚孤逸不為所動,“我說了,她是我母親,就算死了,也該與我父親葬在一起。”
“不!”徐平寬老淚橫流,“她、她是我師妹……”
楚孤逸轉身就走。
徐平寬狂吼著,狼狽地追逐楚孤逸的身影,奈何已無半分靈力的他,卻是再也追不上自己曾經的徒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最後一點念想也被帶走。
他跪在地上,仰天哭嚎,此時此刻,才體會到了徹徹底底的悔恨。
作者有話要說:
拿回母親的,再拿回父親的~
賀涼水:要見泠泠啦!
楚孤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