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80年,廣明元年,四月。
李安率大軍回城。
張蕤和李允已經得知李安大勝的消息,與宋州官民早早在城門口迎接。
李安這次沒騎馬入城,而是牽馬入城。
到了城門口,李安看到李允和張蕤,躬身行禮。
李允拍了拍李安的肩膀,帶笑道:“好樣的,此戰必名留史冊,二郎光宗耀祖了!”
李安看了一眼李允,見他身穿鎧甲,一臉憔悴,道:“兒沒用,勞累阿爺了!”
“說的什麼話!”李允擺手,“上報朝廷,下安黎民,我自當義不容辭。”
“李老當真讓人佩服!”張蕤上來插話,“宴席已備,請李將軍和眾將士赴宴。”
“多謝張司馬。”李安也不拒絕,隨張蕤去了。
宴席設在府衙裡。
李安剛隨張蕤入座,司馬府的小廝慌便忙而來,對張蕤道:“主君,不好了,女郎昏過去了!”
“什麼?”張蕤嘩的起身,“怎麼回事?”
小廝道:“女郎聽聞李將軍入城,便昏過去了。”
李安聞言十分疑惑,心想:“我這麼嚇人嗎?”
張蕤轉身對李安道:“李將軍,小女先前便患了病,隻是宋州危急,一直強撐,現在聽您入城,泄了氣,張某需先回去看看,失陪了,恕罪!”
“張司馬請先去,我隨後去探望。”李安道。
“好。”張蕤應了聲,轉身走了。
……
司馬府。
張惠幽幽醒轉,看到一旁照料的春喜,虛弱問道:“宋州之圍都解了嗎?”
“解了,女郎寬心,好好休養。”春喜回了張惠,吩咐旁邊的奴婢去稟報張蕤。
“嗯。”張惠應聲,沉默了會兒,問道:“他呢?”
“女郎問的誰?”春喜疑惑道。
“沒誰。”張惠道。
張惠話聲剛落,李安隨張蕤進了屋,一起進屋的,還有郎中。
張惠看到李安,眼神在李安身上停了好一會兒,才對張蕤道:“阿爺,您不應該和李將軍去宴請將士嗎?不可為了我,寒了將士們的心,女兒無恙,你們且去……”
“那已經是昨日的事了。”張蕤歎了口氣,“你昏睡了一天一夜。”
張惠微愣。
此時,郎中已經替張惠把了脈,對張蕤道:“張司馬,女郎脈象正常,休息幾日,便可恢複。”
張蕤點點頭,走到床邊,心疼道:“真是苦了你了。”
張惠道:“現在萬事大吉,阿爺應當高興才是。”
“是啊。”張蕤附和著,轉對李安道:“李將軍,你一夜未睡,請先回去休息,你若也病倒了,這宋州就沒人主事了。”
李安道:“今早我小憩了會兒,無妨。”
張蕤聽出來了,李安想和張惠說兩句話,他再轉頭看看張惠瞧李安的眼神,默默歎了口氣,對張惠道:“你想吃什麼?”
張惠道:“喝些粥就行。”
張蕤點頭,轉對郎中和春喜等奴婢道:“隨我去讓灶房煎藥熬粥。”
“是。”郎中和春喜等奴婢跟著張蕤出去了。
房間裡隻剩下李安和張惠。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躺著,隔空四目相對,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沉默了好一會兒,李安開口道:“要是我不建議訓練土團,或是早些回來,你也不會這樣,是我累了你。”
張惠輕聲道:“將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軍約束則忘其親,援枹鼓之急則忘其身。如今天下大亂,千裡白骨,將軍心懷天下,寑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懸於君心,我這點勞累,不算什麼,又如何能怪將軍。”
李安已經從李允那裡聽到張惠的過去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對她大為欣賞,當下再聽她這番言論,更加傾心,說道:“姑娘柔弱之軀,卻有廣袤心胸,吞吐天地之氣概,真讓人敬佩。”
張惠聽李安誇她,不自覺的帶了笑容,道:“將軍過譽,快請入座吧。”
“多謝。”李安道謝,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跟著道:“隻怕打擾你休息。”
張惠心道:“怕打擾我休息,你還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