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遵現在就兩個念頭:第一是日後如果郭璞又說帶他去些什麼地方,那準沒好事。
第二是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郭璞也鬆了口氣,說日後另尋陰宅,反正這方麵他是權威,家人也不會多說什麼。
劉遵知道郭璞今日來找溫嶠,分明是想讓溫嶠幫忙安葬自己的舊相好。
兩人回到城裡,郭璞匆匆吃過兩個胡餅,便說要與劉遵一醉方休。後者哪還有心情,他閉上眼似乎還能看到巧雲的慘狀。
“美酒不可糟蹋,佳人難再唐突!”郭璞一拍大腿,轉身說要去“碧玉樓”一探究竟。
劉遵一聽就來了精神,他等了一晚上等的就是這句話。
試問一個重情重義之人,眼見舊相好被害,又怎能坐視不理,又怎能不查個水落石出?
劉遵雖非樂善好施之人,也不忍郭璞舊友死得不明不白,就算那碧玉樓是龍潭虎穴,今晚也隻好舍命陪君子。…。。
絕對沒有其他意思。
碧玉樓外觀頗為雅致,內裡花池清疏,山石幽潔,堂宇寬淨,朱欄曲楹。
入了堂屋,郭璞說自己囊中羞澀,已多時未到此。劉遵主動說包在自己身上,反正這些錢也是從奸商處搜刮而來,花起來不心疼。
郭璞說巧雲舊居於此,假母應該對巧雲行跡有所了解。劉遵原主記憶,原來假母就是老鴇之類的角色,假母之上又有園主。
古人真講究!
郭璞不見假母,於是徑直走過曲廊,去第二進的便房尋找。
雜役們顯然與郭璞相熟,卻把劉遵攔下,又說入了此門,便要儘興而歸。
數名歌伎魚貫而出,以扇掩麵,偷望著劉遵。
劉遵有點心神不定,這種情況他後世固然是未遇過,即使是原主,在洛陽時也不過數歲。
到時歌伎以詩文會友,劉遵詩興大發,李白杜甫李賀王勃詩句衝口而出,冒犯了佳人該如何收場?
他不想讓歌伎礙了正事,主要是覺得這樣“猶抱琵琶半遮麵”,有誤導消費者的嫌疑。
於是劉遵開口說:“某乃北人,不熟吳語。平素唯喜擊劍,今日誤入此地,是伴友而來,並無他意。”
三名雜役一聽不怒反笑,眾歌伎也在一旁竊笑。一名雜役去而複返,說小堂內有雅座,可與公子切磋較量。
劉遵大囧,自己的意思顯然被雜役誤解了,此等煙花之地任何語句都能往情愛方麵聯想,真讓人頭疼。
今日走得匆忙,佩劍不在身,不過為查真相也不至於動武。他本不想當文抄公,此刻也要破例一回了!
“來此風雅之地,連某此等粗人也詩興忽至。還請諸位出題,若某幸得謬讚,便讓某到好友處,如何?”
眾歌伎覺得劉遵此人頗為好玩,一時要擊劍一時又改口以詩文比試。
一名身材高挑者上前,說自己名寶琴,若公子有意,便請以思鄉之愁為題,體裁不限。
蓋因諸女中,也有不少是為躲避戰亂,才寄居於此。
劉遵沉吟片刻,開口便道:
“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淒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
“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唯有長江水,無語東流。”
眾歌伎神情一變,本來還在交頭接耳的,此刻也安靜下來。
隻覺得此等長短句,初讀有些怪異,但個中表達之情景栩栩如生,寥寥數句便勾勒出了客居南方的苦楚。
寶琴正情不自禁想開口讚歎,劉遵完全沒有理會,他索性唱了起來:
“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渺邈,歸思難收。歎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
“想佳人妝樓顒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爭知我,倚闌杆處,正恁凝愁!”
劉遵心中急躁,完全沒有加“文抄公環節“必備的一整套耍酷流程,一口氣便唱完了《八聲甘州》的下半段。
堂屋響起寥落的掌聲,原來是兩名雜役拍手叫好。看來要到這碧玉樓當雜役也要具備相當文化,不比唐伯虎到華府應征做低等下人容易。
眾歌伎卻收起折扇,神情黯然。詞中既點了題,又有情人分隔兩地的掛念,用詞不豔俗,卻足以勾起眾人的思鄉之情,寶琴更是低聲哭了起來。
劉遵心中感歎:柳永何許人也,對青樓女子心思了解得最是通透。
其實這些歌伎相貌豔麗,自小又學習詩詞歌賦,若是閒時到此勾欄聽曲,倒也不失為人間美事。可惜如今全無這般心思。
終究還是唐突了佳人,我也很無奈。
不要妨礙我看八卦啊魂淡!
劉遵收起心神,雜役也做了個請的動作。
他走過曲廊,剛到入口處,正見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婦人哭著依偎在郭璞懷裡,郭璞臉上卻滿是無奈。
那婦人見有人來,又急忙跑到荷塘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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