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樓的荷塘和紀瞻府邸相似,也是引淮水而成。不過現在正是冬季,沒有荷花亭亭玉立的美景。
月色照在荷塘上,顯得有幾分神秘。
從劉遵的角度,看到胖婦人正對著水的倒影整理妝容,圓潤如玉的臉龐,看上去有點討喜。
“論弄哭女人的本領,還是郭兄你在行。”劉遵邊說邊走上前,郭璞也快步追上胖婦人。
“秋月,莫作糊塗之事!”郭璞見胖婦人彎腰到荷塘中,以為她一時想不開要投湖自儘,於是衝上去想拉住婦人。
秋月回頭見是郭璞,麵露歡顏。郭璞卻一個踉蹌,撲倒在秋月身上。
兩人“噗通”兩聲跌入荷塘中,激起大片水花。
劉遵一個人哪裡應付得來,他馬上呼叫雜役。雜役連同歌伎衝進院裡,秋月目標明顯,眾人很快七手八腳地把她撈了上來。
郭璞經過剛才安葬巧雲的勞作,不勝體力,在塘邊不遠處掙紮呼叫。
最後還是剛才說要和劉遵切磋的雜役下水,背著郭璞上了岸。
秋月驚魂未定地說“還好有公子在此”,又見郭璞被水嗆得不輕,正咳嗽不止,於是一邊溫柔地拍著郭璞後背,一邊說:
“郭郎心裡,果然還是有秋月的。”
郭璞抬頭正對上秋月的臉,見後者臉上妝容汙成一團,頓時咳嗽得更厲害了,如同肺癆鬼一樣。
劉遵也明白了,這秋月又是郭璞的舊好,不過郭璞現在嫌棄人家長胖了。
劉遵笑道:“郭兄果然品味非凡!”
他又把秋月推開,在郭璞耳邊低聲說:“郭兄今晚且暫住在此,秋月是你老相好,也不算犧牲色相,如此方好打探個水落石出。”
不待郭璞回話,劉遵便和秋月說:“郭兄說現在衣襟濕透,想在貴地廂房借宿一宿,不知假母意下如何?”
本來劉遵已經給過銀兩,現在得知又能與意中人共度良夜,秋月自然大喜過望,馬上讓雜役把郭璞送到房裡。
郭璞哭喪著臉回過頭,劉遵做了個加油的手勢,也不管郭璞懂不懂。
今晚的任務總算完成!明天還要去找祖約,郭璞的事情就等他自己解決。
劉遵心情舒暢,隨歌伎一同回堂屋。
此時,劉遵才聞到歌伎身上的淡淡異香。他心念一動,牽過寶琴之手,開口道:“方才唐突佳人,劉某在此賠罪。”
寶琴淡淡一笑,“公子才氣過人,卻不願示之以人,如此淡泊,寶琴今日方知何謂名士風度。”
劉遵意不在此,講完開場白,他便將寶琴拉到小堂內,打聽巧雲之事。寶琴卻說與巧雲不熟,不過假母的過往卻略知一二。
劉遵八卦心又起,連忙又說了些討好話語,寶琴臉上泛起紅暈,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劉遵。
原來秋月當年是碧玉樓的“花魁娘子”,想替她贖身者不少。不過秋月心氣極高,“非其意之所屬者,雖以厚幣招之,寧不往”。…。。
後來年老色衰門庭冷落了,秋月又彆無去處,隻好留在碧玉樓,以教導姑娘樂舞為生。
寶琴又說,秋月每每追憶當年情景,就黯然神傷,決定“化悲憤為食欲”,才導致變成如今模樣。
劉遵了解了緣由,心裡明白了大概。估計是郭璞心思早已放在巧雲上,平日見秋月也是冷淡對待。今晚郭璞卻主動找上門,秋月自然以為是他回心轉意,要為她贖身。
寶琴說完後,將劉遵右手放到自己臉龐之上,情深款款地道:“公子……”
劉遵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不然很難把持得住。大夥在前線出生入死,他若是在煙花之地亂灑金錢,豈不是愧對眾將士?要知道替一個上品歌伎贖身不是小數目。
於是他趕緊說:“‘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你我今日萍水相逢,自當相忘於江湖之中。”
說完把案上的五石散收好,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