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勰是周玘之子,而周玘之父就是曆史上有名的周處。周處在改過自新,除掉包括自己在內的三害後,轉仕西晉。
義興周氏本就是南方一大勢力,自周處起更成為武力豪族。周玘也為平定“江南三叛”立下大功,是東晉開國重臣。
但司馬睿卻一直對其忌憚,還利用刁協等人對周家多加打壓。
周玘心生不滿,終於忍無可忍,與戴淵等江東人士密謀發動政變,最終因事情敗露,憂憤而逝。
周玘臨終前還不忘讓其子周勰繼承父誌,“殺我者諸傖子,能複之,乃吾子也。”
“傖人”是三吳等地南方人對南渡北人的蔑稱。
其實周勰在數年前已經發起了一次叛亂。他暗中勾結吳興郡功曹徐馥。周勰讓徐馥假借叔父周劄的名義聚合兵眾,此舉吸引了不少豪客俠士。
周勰趁機打起討伐王導、刁協的大旗,孫皓的族人孫弼也起兵響應。
徐馥殺了吳興太守袁琇,又有了數千兵馬,於是準備推舉周劄為首領。
周劄是周處的第三子,當時剛好因病回家。他聞之大驚,當機立斷向義興太守孔侃告密。
周勰失去周劄這個名號,很快就潰敗,這次叛亂就此結束。
司馬睿顧及義興周氏在當地的勢力,沒有追究,“奕世豪望,吳人所宗,故不窮治,撫之如舊”。
周勰作為叛軍之首,繼續做他的臨淮太守。
因此最有可能與石勒暗中勾結的,就是周勰。
分析至此,三人終於鎖定了頭號嫌疑人。
“周勰極為可疑,卻不知周劄態度如何。”庾冰又分析道。
周劄此時負責鎮守石頭城。劉遵對史實沒記得這麼細微,隻知道後來在王敦叛亂時,周劄不戰而降,主動放棄石頭城。
對周劄不戰而降之舉,有說法是對晉室不滿,主流意見是周劄為人刻薄寡恩,士兵不願為其效力。
但這些都不是當下的重點。
“既然暫無良策,不如請季堅速至東宮,某等在此等候情報。”
庾冰說了一聲“可”,然後便更衣出門而去。
“紀鑒與庾冰既然已派出手下,大概已驚動對方。表弟,若你是幕後主使,此刻會有何行動?”
溫嶠進屋,見庾亮尚未清醒,於是繼續與劉遵推演。
“若我是周勰,便會按兵不動,另覓良機,此乃上策。”劉遵歪嘴一笑:“不過周勰為報父仇,恐不會輕易放棄。”
“彆忘了妖僧之事。既用此法傳信,其同夥之眾必不多。且郭兄道破天機之舉,乃我方優勢所在,或可反其道行之。”
“表弟之意是要引蛇出洞?”
“正是。周勰根基深厚,但處於明處,皇上已多加防備。而去要將義興周氏連根拔起並不實際;
“石勒方卻在暗處,或以僧人身份行事,或以其他身份藏匿建康,尚未可知。…。。
“如無法將其一網打儘,則城內達官貴人俱為驚弓之鳥,可謂後患無窮。”
劉遵雖然分析至此,其實也沒有確切的計劃。雖然有郭璞相助,但對方可能還有接頭暗號,不易冒充。
雪終於停了,刺骨寒風湧進堂內,劉遵不禁打了個寒顫。
庾亮醒了過來,走到廳堂。
聽到兩人議論,他有氣無力地說:“看戲,看…戲…”,說完又開始大口喘氣。
劉遵有點懵,你說這庾亮都什麼時候了,自己的身體又這樣,還在想著看戲。
你們建康人就這麼喜歡吃瓜看戲?
溫嶠畢竟熟悉庾亮,連忙和劉遵說,庾亮意思可能是太子要去看戲。
等庾亮緩過氣了,兩人才知道,原來庾文君昨天回了趟庾家,順便提起了後天要與司馬紹到佛寺看戲,什麼北方來的得道高僧法尚親自出演。
劉遵聽得一頭霧水,試問怎會在佛門清靜之地演戲,得道高僧又何以變成戲子?
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缺了把整件事串聯起來的線頭,隻能輕歎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庾冰派出的手下回來了,說妖僧屍體已不知所蹤,他們的也沒有發現。
想不通的事情就暫時彆想,劉遵和溫嶠決定養精蓄銳,今晚就在庾亮府上休息,明早再到東宮定下一步計劃。
一夜無話。
次日,劉溫二人看過庾亮情況後,便早早來到東宮。劉遵見東宮院落還有雀鳥於鳥巢鳴叫,忍不住調侃說“果真風水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