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城內戒備嚴密,民眾又被下令不許奏樂喧嘩,氣氛更顯得緊張。
石虎性情殘暴,一旦城破,城內民眾的下場不堪設想。
據斥候報回來的軍情,石虎的大部隊已在考城附近,先行軍很快將殺至譙城。
所謂的先行軍,是指被石虎沿途抓來的散落流民。
大捷左伏肅所取得的大量兵器鎧甲,早就運回城中,這些自然是重要的戰備。
祖逖在回軍路途上已安排好論功行賞,劉遵和董昭各分得一百餘戰馬。
各位將領已經聚於一堂,共商抗敵之策。
“石虎分兵西路,東路這支主力軍約有三萬餘步騎;我方也有近萬名守兵。
“算上緊急征調,編入隊伍的壯士,此戰未嘗不能一戰。”
韓據說完大體形勢後,祖逖讚許地點了點頭:
“我方取得首戰大捷,但韓據、樊雅兩位將軍坐鎮後方,穩固軍心,也是功不可沒。”
樊雅主動上前答道:“譙城是雅多年心血,將軍不下令,我也會豁出老命,守住城池。”
“好!石勒肆虐豫州,諸位能沉著應對,調動民心,我心安矣。”
“不過西路敵軍也不可不防。浚儀占據上遊,順流而下極為方便,到時切斷譙城與後方聯係,其勢必危。”
劉遵見眾人都不願說起祖約,他也不敢貿然提及。
守城要備乃禦敵第一要務。囤水添井等前期的工作樊雅已經順利完成。
但要準備的物資甚多,不可能一一從民間強征,這是無計可施的下策,錢財花費之事樊雅也無能為力。
靠一個計謀或者臨陣鼓舞士氣,就能決定一場大戰生死,這些多出現在演義小說裡。
劉遵知道,真實的戰爭必須重視每個細節。
在伏擊大捷中取得的錢財,祖逖說已經變賣給軍中商人。
當然,這是祖逖也就是所謂“國庫”的份額。
士兵的獎賞本來已不多,這個時候再克扣的話,說再多鼓舞的話術都很難避免出現內應。
防內應便是守備的要務之一。
清代的《武備輯要》詳細記錄了各種嚴格的安全措施。
此書有一章的標題,赫然是“防貧民”:
“賊之所至,甘心從逆者,皆窮民也;賊一入城,引賊焚搶富室者,皆窮民也;賊尚未來,額首祝天而日望其來者,又皆窮民也。
“先事而誅之則冤甚,且不可勝誅,臨事而防之則無及,亦不可勝防,然則奈何?
“但令安撫得宜,衣食不乏,則皆我荷戈登陴、相與僇力捍賊之赤子也。反仄之罪,豈獨在民乎?
“故許洞雲:“被圍者當先安其內而後及其外。”
祖逖當然沒有像書中說的那樣“防民如防賊”,但此前“清野招民”,已將部分城郊百姓遷入城中。
人口混雜,很可能有細作混入。
樊雅與城內民眾相處日久,難免會賣些人情。…。。
祖逖在樊雅前期工作的基礎上,又下令將道士、和尚分彆集中,廟門前張貼名單。
流動性強的職業,如工匠、作坊工人、算命等人,若不能征調入伍,則要有鄰裡作保。
至於傳播謠言者,更會重罪罰之。
樊雅繼續負責戰略物資,糧倉自然嚴加防範。
木材、石灰、鐵釘、油、燈籠等物也在倉庫中分類存好,均用兵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