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前趙爆發內亂。
劉曜親自領兵擊殺叛軍首領,並將為首的五十八人在市集中暴屍十日,然後投於水中。於是巴眾儘反,周圍氐、羌、巴、羯等族響應者達三十八萬。
關中大亂,城門晝閉。
劉遵和靳月光趁機跑去前趙邊境,接應了兩名來投靠的靳準舊部,這兩名將領手下合計有一千多兵。
雖然胡漢混雜,但這些都是類似乞活軍那樣,到處流落的正規軍。
痞氣了點但來之能戰。
而且他們還有從關中逃離的工匠。打仗不能光靠士兵,後勤、醫療、前哨偵察、器械等均是要考量的地方。
至於士氣、忠誠、大義等心理層麵的東西更加能左右戰局。
劉遵兵力漲至七千多。今年豫州的收成極為關鍵。
石勒分心山東,劉遵和祖逖也沒餘力,大家都按兵不動。
可惜豫州這種四戰之地,隻有天下大亂、軍閥混戰的時候才可能當據點,譬如八王之亂那時。
現在大局初定,北有後趙,南有東晉,西邊還有前趙,夾在三個大國中間很難有成事的希望。
注定隻能當前期募兵發育之地。
一直做流民帥終究不是辦法,或者說當流民帥也是為了被招安。
還是先當晉室的走狗再等待時機吧。
劉遵又要開始布局了。
今年無大事,士兵訓練之餘幫忙乾農活,劉遵趁機帶豐祁下了建康。
主要是他的便宜老爹劉琨終於得到了晉元帝的追贈。
溫嶠、郭璞、葛洪和謝真石等人自然也要見見麵。
追贈純粹是司馬睿見風使舵。史書上投靠了段氏的盧諶和崔悅,還有溫嶠聯合上表,請求為劉琨洗冤。
晉元帝見段匹磾大勢已去,所以鬆了口。劉遵一分力也不用出。
既然是家父劉琨,總得過來露個麵吧。
來到建康,劉遵和豐祁入住了溫嶠的新居。這是紀瞻在城東購置的府邸,當是何妍芳的嫁妝。
雖然不算多大,總比溫嶠之前的破木屋好多了。
這次劉遵的心情就悠閒多了。
除了謝真石以外,劉遵還有一個女人要去見,那就是司馬越的未亡人裴氏。
當年司馬越作為八王之亂的最後勝出者,總攬大權。晉惠帝神秘地吃餅暴斃,司馬越沒有大加緝查,不臣之心顯露。
後來他請旨討伐石勒,於是留下裴妃和世子司馬毗、部將何倫等人留守京都,自己率軍四萬東屯豫州項縣。
再後來就是司馬越不得人心,憂憤而死。王衍的送葬大隊又在寧平城被石勒儘數消滅,這些前文已說過。
而何倫得此消息,帶裴氏和司馬毗從洛陽逃去豫州。結果又被石勒逮個正著,殺了個片甲不留。
裴氏幾經波折,才南渡到了建康。
第二天,天空格外晴朗,劉遵於傍晚登門拜訪,裴氏親自出門迎接。…。。
劉琨是司馬越舊部,但這是劉遵第一次看到裴氏。
這名昔日的東海王太妃,手牽著九歲的司馬衝,臉上雖帶有孤傲,那種曆經劫難的厭世眼神卻沒法隱藏得住。
司馬衝是司馬睿的第三子。因為裴氏建言有功,所以司馬衝出繼到司馬毗,成了東海世子。
看著案前擺滿江南的海鮮,還有濃香的米酒,劉遵沒有感受到溫馨,倒是覺得自己和祖逖在前線的成果,換來是南渡士族的腦滿腸肥。
“家父昔日在東海王麾下,親承恩澤。遵未感忘恩,所以初抵建康,便登門拜訪。”
劉遵隨意問了幾句近況,裴氏說雖然司馬睿偶爾也會駕幸府邸,不過如今物是人非,自然門庭冷落,她倒也落得清淨。
不久後她就會去司馬衝的封邑,過些平淡日子。
“娘娘昔日在東海王前好言舉薦,聖上才得以到江東避禍。不料東海王卻被石勒奸賊所害,真是天道不公枉為天。”
劉遵一拍大腿,碗中米酒也灑落在地。
司馬衝被劉遵神態所懼,躲到了裴氏身後。
劉遵繼續說:“石勒早前更在襄國建立偽趙,遵覓得出使良機。
“本想以死士之心,報東海王往日恩情,可惜石勒戒備嚴密,終無下手之機。”
“劉遵請娘娘恕罪!”劉遵說完上前單膝跪地行禮。
裴氏麵色微變,連忙把劉遵扶起。她歎了一口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