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以來,戴淵果然沒有對豫州采取什麼行動。雙方處於一種默契狀態。
其實除了戴淵,上一年劉隗也被加封為為鎮北將軍、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軍事、假節、散騎常侍,率領萬人鎮守泗口。
建興元年那時,戴淵還是護軍將軍,劉隗還因為收護軍士一事,上奏想罷免戴淵的官職。
現在兩人都成為了司馬睿抗衡地方勢力的重臣。
到了六月,謝真石以探親為名,來到了陳郡。
謝真石與靳月光兩大美女首次見麵,劉遵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景,索性去了照顧劉安。
靳月光滿臉春風地歡迎謝真石,兩人來到屋內,靳月光又用羊乳製成的酸奶酪招待。
這是匈奴的傳統飲品,味道類似後世的酸奶。
謝真石雙眼往周圍掃了一圈,微笑著說:“真石郡望正是此地,應該由真石來儘地主之誼才對。”
靳月光掩著嘴“吃吃”地笑著,熱情地說道:“小娘子想做此處主人,怕是要問過劉郎方可。”
謝真石輕抿著酸酪,一聽此話差點嗆到。她又羞又惱,但也沒有開口反駁。
幾段閒聊過後,兩個女人之間的矜持和尷尬悄然淡去,話題也多了起來。
兩人很快就投契地結成了“姊妹”,還有說有笑。
說起各自最近的生活,靳月光甚至連和劉遵的私人生活也沒有避諱,語氣中似帶有幾分得意。
謝真石雖然聽得臉上泛起潮紅,眼中卻有一絲倦意。
她心想:靳月光天生麗質,自小又被靳準悉心栽培,為的就是嫁與帝王家。後來,靳月光的確做到了,那又如何呢?
要不是靳月光果斷出逃,以靳準的野心,她遲早也會有殺身之禍。
謝真石對劉遵好感是有幾分,但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至於褚裒,為人過於恬淡高潔,做夫君絕對能過琴瑟和鳴的生活,卻少了幾分進取之心。
我要讓家族躋身頂層門閥,可不能滿足於此。
門閥政治,可比男女之情有趣多了。
謝真石望著天空一抹白雲,淡淡地說:“姐姐昔日貴為上皇後,不知會否也日夜守望夫君?”
靳月光的眼神刹那間黯淡了下來。
劉聰後宮妃嬪如雲,在初時的新鮮過後,她也隻能幾天才盼來劉遵的寵愛。
後來日子相隔越來越長。這一切都以劉聰的意願為主,她縱使國色天香,到了後宮也隻有爭寵的份。
謝真石的城府藏在純真的外貌之下,靳月光讀懂了,但後者如今想的隻有劉遵。
“考慮這麼長遠,最後難保也是香消玉殞。我已經沒什麼追求,劉郎待我好,便已足夠。”
謝真石沒有再說話。四人一同步出府邸,去郊外感受夏天的寧靜。
在劉安麵前,劉遵下意識覺得要做個好榜樣。他輕摟著靳月光,沒有過分打量謝真石。…。。
藍天白雲下,陽光也暖和,眾人十分愜意。
謝真石貪婪地呼吸著樹間的鮮花,芬芳氣息沁入心扉,她臉上露出果決的表情。
什麼深宮閨怨,什麼內宮不得乾政,那都是暗中標好的代價。
要嫁就嫁到帝王家,靳月光能做到,她謝真石同樣可以。
擁有謝家的力量,正是劉遵你為王的理由。
至於路上的阻礙,統統都要將其掃進渣滓堆!
正如愛因斯坦所言:坐在美女旁邊一小時,感覺光陰似箭;坐在火爐上,那一小時卻漫長如年。
九月的一個平常日子,祖逖覺得時間過得飛快,這幾天,那種不久於人世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但他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
祖逖從榻上坐了起來,喘息了好一會,才讓仆人要來筆墨和簡牘。
這道奏章他要親自來寫,不能讓旁人有任何造謠的空隙。
“臣少孤,唯兄弟六人。不修儀檢,年十四五尤未知書。後發奮圖強,乃折節讀書。”
“蒙陛下聖恩澤惠,承北伐之業。臣雖有周公之忠,愧無周公之才。”
“今臣以殘年衰朽之身,采薪之疾日憂,恐來日無多。故伏乞陛下,臣去之後…”
寫到此處,祖逖不禁又回想起昔日的歲月。
年少時他散穀周貧,在司州時又與劉琨聞雞起舞。及後見中原之燎火,六戎橫肆,他率部北伐,中流擊楫,許下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