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樓的隔板梯雖是厚製的桐木,但兩旁扶手因為久經打理,一捧捧舊網新絲,便纏了一圈又一圈。
幾個形狀大個兒的黑蜘蛛,剛爬下網,似要掉下來,小夭仔細一瞧,卻是蜘蛛的腹下部有蛛絲吐出,如此,才把黑蜘蛛給吊在了半空。
一陣暖烘烘掠過通身上下過去,小夭乍感神奇,轉頭一瞧,卻原是公子拍了拍手,把聚骨扇正扇著下頷,而出神地瞧著賬台旁的灶王爺供牌。
“公子,怎麼了。”
“噢,沒什麼,就是好奇灶王爺的牌位上,怎麼寫了‘井龍淵’三個字,青梗鎮的灶王爺,還有一號井龍麼。”
“沒聽說過啊,咱青梗鎮供奉的灶王爺,一直都是胖乎乎的圓臉爺哇。”
“是麼。”
江小江腦海閃過一絲畫麵,剛在胡同裡,除了土地婆、一身臃腫裝束的遊神,是還有一個不愛怎麼說話的胖子在,或許小夭說的灶王爺該是他才對。
井龍淵的牌位雖然在此,可江小江並無感到其他的什麼異常,沒有神明在側,也沒有神明關注自己。
饒是神明不在家,等會兒就回來了。
“呀,怎麼,怎麼屋裡一下子就沒蛛網了。”
小夭怪訝了一聲,方才隻是注意到了暖烘烘的有了一陣風,沒太在意,僅僅是跟公子說了兩句話,再轉過身來,蛛網塵封的隔板樓梯,卻已經是一塵不染了。
“店裡太久沒人住了,都是灰,該稍微的清理清理。”
江小江說著,繼續步行四邊,瞧個仔細,小夭愣了好久,才開始環顧了四周,察覺出來了變化,詫異當下。
店鋪內不是光沒了蛛絲塵封,還刹那間煥然一新,木質地板開始亮得發光;陳舊的桌椅板凳雖然摞得雜亂,可邊邊角角,亦是沒了絲毫的灰膩。
嗅著一聞。
方才的草、鼠爛黴味,也儘去的一乾二淨,這兒會的鼻息,是隻能嗅出檀木的淡淡沉香,令人心曠神怡。
“公子,你怎麼做到的。”
小夭喜不自禁,可轉念一想,如此一來,方才的管事可就賺得更沒譜了,頓時怨喜交加,說又不敢說,喜又空歡喜。
“公子,公子,小的來了,小的招來了幾個麻溜的過來打掃店鋪了。”
人未擁進來,聲音先傳入了江小江的耳畔。
江小江望門口一晃,管事的是夠麻溜的。
三五個小廝後麵,還跟了幾輛馬車,許是拖著些陳設、材料。
從馬車後麵,又是跟來幾位老婦並女子,全副武裝,她們頭戴布罩,臉圍麻簾,扛著大小掃帚,烏央烏央地就攤開了進來。
但人一見現場。
忽然就全愣在當下了。
“沒那麼麻煩,管事的,換家具吧,稍稍布置裝潢,要把茶樓的氣質給裝出來。”
江小江吩咐了一下,上了隔板樓梯,小夭一跺腳,隻敢對著管事的一並人等,大喊來怨。
“還愣著乾啥,乾活啊,把桌椅板凳全都給我換最好的;
“把青梗鎮最豪華的十六開屏風,不,三十二開屏風給我圍這兒,作隔屏,我們店不要最次的,你聽懂了沒有,管事的。
“還有!”
小夭嘟囔著小嘴,怕太虧,又獅子大張口接著說道。
“我要青梗鎮最好的畫師來給我們茶館藝裝,燈具、吊彩、氣窗、鍋碗瓢盆也都要最好的。
“把老迎客來的物什全都搬過來,小心少一件,尤其我家的粟米,少一粒我都不依。”
說完了這些,小夭方感覺出完了氣,可三錠銀子是休想再要回來了,隻能彌補彌補,給店裡配置上最好的了。
既然出了錢,便也沒必要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