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結束的熱鬨在京中蔓延。
龍門口湧出大批大批出場的考生,或是意氣風華或是唉聲歎氣,更有富豪人家在此虎視眈眈準備捉婿。
北靜王主持大比的消息早已傳了出去,私下各種紛惱不窮。
而從明麵上來看,今年大比算是穩穩當當即將落幕,並沒出現意外,也足以讓書生們稍微改觀。
隻是黛玉已經有些日子沒見著水溶了。
才大比的這幾日守院罷了,倒也能給人思念之感。
“王妃,可是要換茶?”侍女小心翼翼的問候響起,將黛玉從沉思中喚醒。
“嗯。”黛玉放下已經空了的玉杯,捏了下鼻梁揮退侍女,將麵前賬本合上。
青衣管事一事後,府中賬本便重新順順暢暢送了上來。
無論是屋內看著伺候的,還是屋外不知事的,都聽說北靜王為王妃做主的一怒。
不止清掃青衣管事外,一日之內又連連拉下多人,也不知所犯何時。
府內人不知底細,也無人再敢有相違背的動作,至此皆是順遂。
就是心裡有著彆樣念想的俏麗丫鬟,瞧見王妃容貌後,也愧愧退去不再生亂心思。
黛玉手中得了總賬,瞧了幾天也掌握於心,此時不過是消磨時間罷了。
平時水溶上朝後總會早早回府,倒是不顯其他。這幾日倒是實打實地沒見麵。
等傳出北靜王著涼的消息,讓黛玉心急無措。雖然知道院裡自有太醫,也按耐不下心神,走神地愈發頻繁了。
尤其今天是大比結束的日子,不知主持大比的人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王妃這是在想什麼?”一個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
“也不知王爺出來了沒有,聽說他病了。”黛玉念頭不知盤旋了多少遍,聽到問話喃喃答了,等反應過來時回頭張望、眼眸微亮。
水溶出現在大門之前,麵容因為這個回答帶起笑意,張開手笑道:“我回來了。”
黛玉唇邊不自覺彎起,一段時間不見,倒是覺得對方背對光亮更容貌熠熠。
她上前一步迎接,順著力道被拉到熟悉懷中。
溫熱結實的懷抱還是一如既往硬繃繃的,帶著讓人安心的力度。
屋內安靜了一會,黛玉緩過思念之情,臉頰微熱動了動手腕想要離開。感受到禁錮在腰間的力道,伸手拍了他一下。
水溶順勢撒開手,將人帶到位置上做好,伸出指腹揉揉王妃臉蛋,這才渭歎一聲:“感覺好久沒見到玉兒了。”
不過是幾日的閉院時間,倒有輾轉反側之感,“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我是體會到了。”
黛玉再次捶了捶胸膛,回想起來剛剛回答思念的話,她臉頰泛燙,轉話道:“這次大比可還順利?聽說王爺中間著了涼,想派人送醫去也不得,可是令人……擔心。”
她將手心收了回來,低下頭不去看他。
水溶手指動了動,看自家王妃如玉碧染霞的麵容,伸手越過後刻意一頓,擦過王妃臉頰,將手探向茶壺笑道:“不過吹了些風罷了,不值得一提。”
他將茶壺領起,親自泡了杯茶水,在她含嗔帶笑的視線中送了上去。
自古小彆勝新婚,屋內靜謐一陣,茶杯在傾倒之後、潺潺流水傾斜而下,淹沒一片。
*
隨著大比結束放人,京城中的學子們在屋內倒頭睡了個天昏地暗之後,個個精神奕奕出了門。
之前有大比壓著不敢多動,如今無事一身輕的學子書生們才有心在京內閒逛起來。
京城一時比之前更加熱鬨。
有名“才子樓”的地方就是眾人彙集之處,有“天下才子出我輩”之稱。
北靜王府後門,一輛簡樸的馬車駛了出來,一路往才子樓而去。
不同於眾人在前院下車,它直直入了後院之中,隨著小道入了廂房。
“之前沒能陪著玉兒,這會正好來瞧瞧。”水溶握著王妃手腕,領她遊覽四周。
才子樓人聲鼎沸,下方是從大比中出來的書生們。
一覺之後激蕩之情尤存於心,指點方尊意氣風發,聲音傳到包廂裡也清晰可聞。
“珍兄大比如何?看兄長紅光滿麵,想必是有蟾宮折桂之誌了。”
“不敢不敢,勉勵一試罷了。此時大比我正好在林府公子身側一間,聽對方刷刷落筆聲,這才是胸有成竹之人啊。”
“珍兄實在是過謙了哈哈。既然林公子聽起來那般魄力,想必賈公子也是勝券在握了。”
先前人話頭一轉,問向身側另一人笑道:“賈公子感覺如何?林公子和賈公子也是連親,這次想必要榜上高中、雙喜臨門了。”
“我不過初次下場一試,哪裡敢談高中二字。”清麗聲音連忙推辭,轉口說起道家法妙。
音色闖蕩開來,才子樓裡都是笑讚他謙遜之語。
“哦,這裡倒是有個玉兒相識的人。”水溶聽到動靜,眉梢揚起語義不詳,磨磨蹭蹭不想讓自己王妃去看。
當初這人還對自己王妃有過念想,他可還急著。
黛玉正順著話往外看去,就被半攬懷攔著了,略帶好笑地拍了拍他手臂,踮起腳尖一瞧,正好見到書生中的那人。
那人一身殷紅色長裳,發飾由珍珠大辮換成了書生帽,配上秀美麵容,光看上去就稱得上是堂堂才子儀表不凡。
正是榮國府賈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