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千金不置可否。
“甄姑娘家中突逢大變,若是無人相助,他們就要將甄姑娘許給衛家了吧。”
三皇子友好一笑,彬彬有禮,“衛公子驕奢好惡,先前已經犧牲了一個嫡妻,甄姑娘應該不會想做第二個。”
哪怕對麵人將家中隱秘之事點了出來,甄千金依舊視而不見恍若未聞,腳步繼續往前。
“我可以幫甄姑娘除去隱患、杜絕婚事。”三皇子話音一轉,露出手上小紙包:“隻要甄姑娘將這個給我四弟服下就好。”
甄千金麵皮一緊,腳步停在原地,直直盯向三皇子,語帶奇異問:“我怎麼將這個給北靜王?”
北靜王成婚後,對女眷簡直是避而遠之。唯一的途徑,就隻有……
“自然是從北靜王妃處下手。”三皇子揚起適宜的笑容,溫文爾雅建議:“甄千金和北靜王妃素來交好。”
甄千金安靜了會,吐出一個字來:“毒?”
“當然不是。”三皇子歎一口氣,狹長眼簾低垂,俊秀麵容真摯,“他到底是我弟弟,作哥哥的,總不會如此狠心。
“隻是一點小小的警告,能讓我四弟從此順遂一生。”
四弟到現在都沒有子嗣,那以後也不要有了。
“北靜王妃如今和另一人交好。”他往前一步,向下邊亭子望去,語氣放輕溫和引導:“甄姑娘怎麼能甘心。”
三皇子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了如指掌。
甄家先前驅離了一脈。如今對方聲勢浩大回歸,之間自然有矛盾和利用的空間。
“若是同意,接下來自有法子,甄姑娘搭把手就好。”三皇子看她不語,隨和一笑將接下來的話拋出。
甄千金表情收斂整齊,徑直往前走去,砰地撞了一下三皇子,自顧自走遠了。
而三皇子站在後麵依舊往前方望去,半餉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
他手上的藥包已經被拿走了。
*
安逸城的天空似乎永遠帶著一抹灰色,這幾天尤其暗沉沉的,風都大了許多。
一時間病倒的世家千金們不少。
黛玉又去看望了甄千金,她果然再次染上病體,瞧著憔悴不已。
有一種聲音開始流傳。
“安逸城當初被圍困了那麼久,裡麵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隻有瘋子才能活下來吧。”
“王爺安逸城後也性情大變,突然風流許多。”
“聽說那時候沒有東西可以吃,隻有一地一地的屍體……”
“怪不得啊,怪不得到現在都沒人能住得下這裡,陰森森的。”
隨著嬌生慣養的貴女們一個個病倒,流言開始宮人間傳播。
等今上都召禦醫時,倒沒有人敢再這樣說話了。每一個都緊閉嘴巴,埋頭做事。
苦難寺對此早有準備,按照慣例為今上祈福。
世家子女們立於外邊,皇子皇妃們在殿內。
這也是黛玉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
大皇妃十分安靜,坐姿筆直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猶如一尊雕塑,精致而不帶人氣。
而二皇妃已經笑容滿麵舉杯,對著左上角的黛玉隔空敬去。
“北靜王妃您兄長可是這次的領軍,十分氣派。”二皇妃盼顧生輝,精明光亮掩飾不住蓬勃而出,“我家幼弟自小頑劣,卻最是傾慕林大公子。天天尋著機會希望能討教一下呢。”
“過譽了。”黛玉不應承也不多說,同樣揚起酒杯,略微沾了沾唇。
二皇妃掩唇輕笑,似乎沒被明確拒絕就已很是滿足,揮袖抬頸,而後笑吟吟展示出已經空了的酒杯。
殿中,八個竹杯被小沙彌擺在麵前,依次排列而下。
披著袈裟的僧人們莊重坐下,雙手合十念念有詞。
此時也沒人再說話,黛玉跟著一道閉眼。
連一直嘰嘰喳喳的二皇妃也安靜凝神麵色莊重。
長長一篇經文結束後,祈福竹杯依照舊例向外呈了一圈,隨即被送了上前。
黛玉接過竹杯,下意識往水溶方向一掃,卻對上了在他上首三皇子的視線。
三皇子溫和一笑,舉舉杯示意,將目光轉移開去。
就像是無意間的對視一般。
黛玉很快略過他,往下方水溶望去。
兩人在人群中對視,隨即都揚起嘴角,眼眸泛著溫暖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