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娘子,在這兒的半個月,是我這幾個月來最平靜、最安心的日子了,因為我每天隻用想著給寶兒多弄點吃的就行。至於以後,我根本不敢想。因為我知道,一旦為奴為婢,那就是死了也沒臉去見她爹的,可我當時真的沒有彆的選擇了……
白小娘子,您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吧?我不貪心,隻放了寶兒的身契就行。我知道您沒必要騙我們,但我還想再聽一遍。”寶兒娘躬著腰,用祈求的目光望著白鐵英。
白鐵英聽了她這話,拉著寶兒的手,連著她自己的手,都放到了寶兒娘的手裡說:“寶兒娘,隻要您在我這兒做的工抵上了身契的價值,抵上了我提供的衣食住行,那麼您隨時可以來向我提出贖回,我白鐵英決不食言!”
寶兒娘想說些什麼,但嗓子突然一緊,兩行滾燙滾燙的淚爭先恐後地從她的臉頰上滾落,燙得胸口的衣襟上綻開了一朵朵水墨花,她立刻用手捂了嘴,但還是忍不住發出了兩聲嗚咽。
兩人身邊圍了一些人,在寶兒娘述說她的經曆的時候,那些人已經很是感同身受,待得聽到寶兒娘問出了他們想問的話,再一次聽到了他們想得到的保證,有幾個心裡有同樣愁苦的,也跟著抹起了淚來。
白鐵英正想趁熱打鐵,忽聽人群外有人喊道:“白小娘子何在?”
眾人聞言紛紛回頭看去,見是經管他們的何管事,就給他讓出了條道來。
“我是白鐵英,敢問閣下是……”
“誒呦,白小娘子,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小的何求穀,原是這玄清廬的管事,現在也是戴罪之身,隻等著最後發落呢!這不是上麵將這些流民安置到這兒了麼,小的就借了您的光,暫時管理著這一百五十八人,因此也就多苟活了幾日。
今日不巧,小的去縣城領這些人的糧食去了,這才錯過了招待您,讓外麵那些無知蠢婦衝撞了您,您要打要罰,小的絕無怨言!”
不管這何管事說的是真情還是假意,但他的處置權必然是不在白鐵英這兒的,他的話交待得也沒毛病,白鐵英自是笑言:“不妨事,有勞何管事用心。”
待得知道白鐵英今天要帶走這些人,何管事自告奮勇地要去將這些人集合起來。可當他聽白鐵英說,給流民們考慮是否留下的時間還沒到的時候,剛才見到白鐵英都沒變的臉色,卻僵硬了一瞬。
白鐵英看見了,但她現在可是有“靠山”的人,“靠山”都被她指使去抓人了呢!所以也當沒看見,隻說等辦完外頭村子裡的事兒再說。
何管事又毛遂自薦,要去收拾外頭那些惹事的佃戶,白鐵英又攔了一遍,告訴他有事隻管去忙,等人都到齊了才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