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英,咱不哭了!你看看我,看看我!誒呀,眼睛都紅了,待會兒不是還要去八方客嗎?對了,聽說八方客前幾天有個什麼‘集體婚禮’?聽說老招笑兒了,也是你的主意吧?下次有這熱鬨帶我去看看好不好啊?”
張悅兒說著話,白鐵英倒是緩過來些了,還知道咧嘴笑著看她說話,點頭應和,可是眼淚仍舊劈裡啪啦地往下掉,看著更可憐了。
“爹,你倒是說兩句啊!”張悅兒急得直衝張掌櫃跺腳。
“咳咳,鐵英啊,伯伯錯了,都是伯伯的錯,是伯伯前怕狼後怕虎的,隻想自己,辜負了你的心意。伯伯跟你道歉,咱……不哭了哈!”
“張伯伯……嗝,不是你,是我的錯,嗝,對不起,對不起!”白鐵英哭得打嗝了。
“好了,好了,姨母也算是聽明白點兒了。是不是你想了什麼點子,你張伯伯的腦子不轉彎,不同意了?咱不跟他一樣的啊,下次再有啥事兒他想不明白,不識好歹,你就來跟姨母說,姨母罵罵他就好了。”
“潘姨母……不,嗝,是我一意孤行,嗝,自以為是了。”
“你才多大呀?怎麼能是你的錯?這事兒咱今天就算說開了,以後可不許這樣了啊!尤其是你,悅兒她爹,你說你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還不知道這道理嗎?有啥話好好說唄,跟孩子置什麼氣,瞧把我們孩兒憋的。不哭了哈!跟姨母去洗個臉好不好?”
白鐵英點頭,起身衝著張掌櫃施了一禮,見張掌櫃伸手示意請便,穆清秋也點頭,便跟著潘姨母和張悅兒去張悅兒的屋子洗臉去了。
用肥皂團潔完麵,又用剃刀和鑷子將白鐵英的眉毛剃掉少許,潘姨母就給白鐵英的臉上塗了杏仁膏,又讓張悅兒用瓷勺輕輕冰涼著她的眼睛及周圍紅腫的地方。
嘴裡一邊跟白鐵英閒聊,分散她的心神,一邊打開了一個盛滿白色粉末的盒子,用一個冰紋小銀勺輕輕將結塊的粉末敲了一小塊下來,舀出裝在一個木妝盤裡。又在盤中倒了一些杏仁膏調和,最後用一塊絲綿粉撲輕輕將調和好的粉膏拍在了白鐵英的臉上。
做完這些,潘姨母便將白鐵英的頭發解開。沒了束縛的卷發一下子炸開,簡直要將白鐵英的小臉兒埋住。
潘姨母打開油缸,從裡麵倒出些搽頭竹油在另一個木妝盤裡,用刡子沾取少許塗在白鐵英的頭發上,然後用牛角梳一點點將白鐵英蓬鬆的頭發梳開,笑道:“鐵英這頭發真是羨煞旁人,小細脖子上抗的都是頭發,及笄的時候都能比彆人多插兩根簪子。”
“是啊,鐵英,你這發量怎得如此多啊?我這兩綹頭發,要不是平日裡用頭巾遮著,我都不敢出門。”張悅兒晃了晃腦袋羨慕道。
“悅兒姐姐說笑了,哪裡有那麼誇張,我又不是沒見過。我的頭發是隨我娘了,有些自來卷兒,所以看著多,實際抓起來也不過一匝。”白鐵英還在冰敷,所以閉著眼睛笑答道。
“你那叫‘一匝’,我這叫啥?”張悅兒嘟著嘴道,隨即眼珠一轉,“對了,花朝節的時候我買了對銀鈴蘭花的頭簪,就是因為頭發少,簪上不好看,一直擱著呢!你要是不嫌棄,我就將它們送給你了。”
張悅兒說著,將瓷勺往白鐵英的手裡一塞,轉身就去首飾匣子裡找頭簪去了。白鐵英睜開眼睛,剛想說話,潘姨母就喊道:“彆動彆動,我再薅著你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