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若在這一刻凝固,空氣也似被抽乾了熱度,變得冰冷刺骨。良久,伊文在內心的掙紮中,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喉結滾動間,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決絕與被欲望驅使的衝動,勉強點了點頭,聲音乾澀沙啞得如同破舊風箱發出的聲響:“好,我答應。”那三個字出口,似是用儘了全身力氣,而對自身安危的考量,已然被拋到了九霄雲外,被商機與畫作燃起的熾熱渴望,暫時蒙蔽了他對危險的警覺。
見伊文應允,神秘男子嘴角上揚,笑意再次浮現,那笑容卻似蒙著一層寒霜,讓人不寒而栗。他輕輕拍了拍手,清脆聲響在大廳回蕩,仿若一道指令。須臾,一位身形佝僂、麵容冷峻仿若麵癱的管家,仿若從黑暗的幕布後無聲滑出,腳步輕緩且無聲,如幽靈般飄至伊文身前。管家身著一襲黑色的老式製服,那顏色恰似無儘的暗夜,剪裁合身卻透著古板陳舊,領口處白色的領結微微泛黃,如同歲月侵蝕留下的斑駁痕跡。他的臉龐消瘦,皮膚呈蠟黃色,像是長期隱匿在陰影中不見天日所致,深陷的眼窩裡,一雙眼睛毫無波瀾,仿若兩口乾涸的古井,透著冷漠與機械。
管家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鏽的機械臂,隨後便轉身,引領著伊文向古堡深處走去。伊文跟在其後,目光四處遊移,打量著古堡內部愈發幽深的景致。沿途牆壁上,間隔掛著一幅幅畫作,有的被昏黃燭光照耀,畫麵中人物的眼眸仿若活物,暗中窺視著過往行人;有的則隱匿在陰影裡,隻能隱約窺見輪廓,似是藏著不可言說的秘密。腳下的地毯厚軟卻散發著陳舊氣息,每一步落下,都似陷入綿軟的時光泥沼,悄無聲息。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一處客房前。管家推開門,一股清冷之氣撲麵而來,與客房內奢華的裝飾形成鮮明反差。房間寬敞,穹頂高懸,繪有繁複卻褪色的壁畫,似是講述著古堡往昔的輝煌盛景,如今卻在歲月侵蝕下,徒留殘像,透著落寞與滄桑。一張巨大的四柱床擺在中央,床幔由厚重的錦緞製成,色澤暗沉卻繡有金線勾勒的神秘圖案,床榻上鋪設著柔軟的天鵝絨被褥,觸感細膩,卻因無人久居而透著寒意。房間一隅,擺放著雕花精美的梳妝台與衣櫃,鏡子蒙塵,映不出清晰影像,仿若也不願直視這清冷孤寂之景。牆角處設有壁爐,可柴薪早已熄滅,隻剩冷灰堆積,似是被時間掐滅的希望之火。
伊文邁進房間,還不及細細打量,身後傳來管家冷漠且毫無起伏的聲音:“美麗的小姐,您在此好生歇息,若有需求,拉響床頭鈴即可。”言罷,管家便悄然退出,輕輕合上門,那關門聲雖輕,卻似一道將伊文與外界徹底隔絕的封禁,把他獨自留在這奢華卻清冷、滿是詭異氛圍的客房之中,任由不安與疑惑在心底瘋狂蔓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