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你說陛下和娘娘沒夾過菜就不能吃了?”薑禦笙挑眉,“陛下隻要動過台子上的任何東西,我們就可以動筷子了!你看,陛下不是早早的就拿起筷子了!”
薑懷月看著麵前碗裡的菜,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是薑瑜跟你說的吧!”季溪月托著腮幫子,側著頭看著薑懷月。
薑懷月頓了頓,然後點頭:“是,她們總說宮裡頭有很多的規矩,說我要是壞了規矩會害得整個薑家都被人看不起。”
“一個從鄉下地方投奔過來的破落戶,你以為她真的能懂多少規矩嗎?”季溪月嗤笑,“她十六歲來京,哭著求著,非要說是你父親的妹妹,我也是看她可憐才讓她到府裡頭來住,隻是一個沒親沒故的人,我也不可能真的帶著她進宮赴宴,一個都沒進過宮的人,能懂多少規矩?”
薑懷月愕然:“她沒進過宮?”
“後來自然是進過了,不過她嫁人前我可不曾帶她進過宮。”季溪月笑,“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幾年她仗著是你姑母的身份,應該一直都是坐在這裡的吧!”
薑懷月沒有說話。
“說彆的都沒有什麼意思,你父親是武將,規矩什麼的對他來說本來就不是很要緊的,至於她所說的,你要是壞了規矩,旁人會看不起整個薑家,這就是個笑話。”季溪月給薑懷月倒了杯果酒,“做武將的,講的從來不會是這些繁文縟節,而是要看,拳頭硬不硬。”
以前的薑懷月或許不太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已經死過一次的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如果那些所謂的規矩,真的那麼重要,那他們大可以去設計那些規矩做的很好的大家小姐,可偏偏他們沒有,而是想方設法的陷害她這個不懂規矩的野孩子。
“月月,你要明白,你的衣食住行,你的身份地位都是你老子我用腦袋換來的,我跟你娘,在苦寒的沙洲鎮守這麼多年,為的就是可以讓你不用那麼拘束的生活,不要受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規矩。”薑禦笙伸手摸了摸薑懷月的頭,“你的這些體麵都是你老子用軍功換的,這些是那些所謂的大家小姐,做夢都得不到的!”
薑懷月低著頭,看著碗裡的菜,眼眶有些發酸。
薑禦笙說的也好,季溪月說的也好,現在的她都懂,可是以前的她不懂,那個時候,她甚至沒能等到她父母跟她說這些話,就死在了亂葬崗裡。
以往的宴席,薑懷月總是被薑瑜和盧皎皎拉著,去跟一些她根本不認識的人打招呼,在整個屋子裡走動。
可如今,她隻要坐在那裡,便會有人向著她們走過來,她隻要站在那裡,就是薑家的小姐,沒人可以低看一眼的薑家小姐。
“過會兒就要放煙花了!”季溪月拉著薑懷月的手,“每年一到過年,我就特彆期盼,能有一天,咱們一家三口可以在一起,看一場煙火!”
皇帝和皇後已經率先去了觀星樓,她們則跟在身後。
她站在觀星樓的人群裡,如今的她,現在父親和母親的身邊,站在最寬敞的位置上,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天空中綻放的煙火。
時隔兩世,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過璀璨的煙火。
她微微低頭,看著擠在下麵的人群,第一次明白了權利的誘惑。
當你身處高位,你就可以站在旁人無法企及的位置上,看最絢爛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