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趙辰溪的臉頰,薑懷月的指腹一寸一寸的摸著趙辰溪的臉頰:“你該叫我一聲姐姐!”
彷如驚天駭浪,趙辰溪一把抓住薑懷月的手,雙目血紅:“你說什麼?”
“東街叫賣的糖葫蘆,你還喜歡吃嗎?”淚水順著薑懷月的眼角緩緩流下。
趙辰溪將薑懷月一把拉進懷裡,哽咽道:“我不喜歡吃甜食,但是,我隻吃東街叫賣的糖葫蘆!”
薑懷月緊緊抓著趙辰溪的衣襟,淚流滿麵。
九兒和明芷趕到書房的時候,入眼看到的便是薑懷月抱著趙辰溪泣不成聲,明芷看著九兒,卻見九兒一臉的了然:“九兒小姐,這是怎麼了?”
“舊疾複發罷了,不礙事!”九兒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明芷眼看著九兒離開,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要留還是要走,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離開。
薑懷月後來是被趙辰溪抱著回來的,因為她連著昏睡好幾日,滴米未進,一醒來又到處跑到處鬨,體力不支,完全沒有力氣走路了。
趙辰溪將薑懷月放到床上以後,囑咐明芷:“夫人剛剛醒過來,你讓廚房準備一些好克化的吃食,少食多餐,知道嗎?”
明芷趕緊應下:“奴婢明白!”
趙辰溪看著薑懷月許久,然後伸出手將她鬢角的碎發彆到耳後:“你好好休息,等我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就來陪你!”
薑懷月看著趙辰溪,搖了搖頭:“你好好忙你的就是了!”
趙辰溪又交代了一些,轉身離開。
明芷趕緊讓人去備膳,她不放心屋子裡沒人,可薑懷月又一貫不讓旁人到屋子裡來,她隻好把九兒叫了過來。
明芷離開以後,九兒便端了杯熱茶遞給薑懷月:“你這一次昏睡的有些久,我對旁人說你有舊疾,這才瞞下來!”
薑懷月端著茶杯,指腹輕輕的摩擦著杯口:“九兒,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九兒沒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我夢到了我娘,我爹,還有我哥哥們,夢裡,什麼都沒發生……”薑懷月看著手裡的杯子,眼角微微泛紅,“這些年,我總是想不起我娘的樣子,可在夢裡,我看到了她……那一日我出門去女學,因為睡得過頭了,著急出門,都沒能和我娘說上一句話……”
九兒看著薑懷月,輕輕的握住她的手。
薑懷月被撿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重傷,師傅甚至沒打算能把她救回來,隻是薑懷月命不該絕,硬是沒能闖進鬼門關。
可她畢竟受了重傷。
渾身的骨頭寸寸折斷,身上沒有一塊好皮,為了讓她活下去,師傅隻能給她喝麻沸散,一碗接著一碗,一年接著一年。
後來,麻沸散成癮,薑懷月被關在院子裡整整六個月,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生的熬了六個月,這才戒了癮,可也不知道,她是吃多了藥,還是摔壞了腦袋,許多事,許多人,都記不大清了。
九兒被接到道館的時候,薑懷月已經醒過來了,雖然日日都要吃藥,但好歹是有口氣在的,雖然瘦骨嶙峋,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但總還是活著的,後來,九兒看著薑懷月戒癮,那個時候的薑懷月,就像是一個從地府裡爬上來的人,沒人知道,她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再後來,九兒就發現,薑懷月似乎忘了很多事情,比如鳳家抄家的時候,她為什麼不在家,比如,她母親的樣子,比如她三哥是什麼時候去的邊關,她都記不清了。
九兒總是笑她,說她腦子摔壞了,薑懷月也總是不說話,也不辯駁,隻是到深夜的時候,她總是徹夜難眠。
這一次了,薑懷月昏睡三日,一醒來,便告訴她,她想起了她母親的臉,九兒不知道契機是什麼,也不知道,這是福是禍。
“你和趙辰溪,是不是以前就認識了?”九兒看著薑懷月,輕聲問道。
薑懷月愣了一下,然後抬頭看向九兒,點了點頭:“算是吧,隻是,他和我記憶裡的那個孩子,不大一樣了……”
九兒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薑懷月。
薑懷月低頭看著茶杯裡倒影出來的自己:“我記得,他小時候,很漂亮……”
“他現在也很漂亮!”九兒想起趙辰溪那張臉,忽然覺得有些人神共憤。
“他小時候,還有一雙很奇怪的眼睛,不像是中原人,因為那雙眼睛,他被人欺負的很厲害,可現在,他並沒與那樣一雙眼睛!”薑懷月抬眼看向九兒。
“眼睛?”九兒皺眉,“怎麼樣的眼睛?”
薑懷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薑懷月不說,九兒也不追問,正巧明芷端著一碗魚片粥走了回來:“公子心真細,廚房說這些日子每天都熬了米粥,就是怕夫人忽然醒過來沒有東西可以吃!”
九兒回頭看了一眼明芷:“你去廚房,他們沒有問你夫人的事情嗎?”
明芷把米粥端到薑懷月麵前,笑著說道:“她們知道夫人醒了就都很高興,說這些日子夫人昏睡著,公子每日的脾氣都不大好,整個府邸裡的人都是戰戰兢兢的!”
“我睡著還沒有人查賬,這難道不是好事情嗎?”薑懷月伸手接過明芷手裡的那碗魚片粥。
九兒將粥攔截下來,輕輕的攪拌著滾燙的熱粥,試圖讓它稍微涼一些:“你想什麼呢,你雖然睡著,可我端端正正坐著呢,那些賬本你理得清楚,很容易就看出來問題,你昏睡著了這幾日,我都將這些賬簿理好了,怕你不放心,還專門送去讓,讓姐夫看了一下,一點問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