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開始,你們都是我的員工了。我來接你們。”
站在彆墅區會所的大廳裡,任重對著下麵的百來號人如此說道。
霍東華、錢望慎、花月嵐與走私三劍客等人昂首望著台上的任重,心情稍許有些複雜。
不是一類人,不進一家門。在座的每一個在各自領域都頗有建樹,也大多都是不肯循規蹈矩,頗有原則與傲骨之人。
甚至可以說,每個人在入獄前對“網”都有一定程度的認知,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會導致怎麼樣的後果。
但不管怎麼說,可能是出於對利益的渴望,也可能是出於良心上的不安,還可能是出於對自己懷才不遇的命運的不甘,他們終究“明知故犯”,也被捕了。
當執法者開始依次有序的屠殺低級罪犯時,眾人都以為自己死定了。
但沒人想到反抗與逃生,這沒有意義。
即便沒有網,這看似寬鬆的第二監獄依然有著強大的監管體係,彆墅區裡依然有著大量的人工操作的監控頭,以及可以瞬間殺死絕大部分職業者的武器。
安靜地等死,至少不要死得那麼狼狽,是任重的獄友們不約而同的一致選擇。
他們並沒有想到竟然還能活下去。
逆轉自己命運的人竟會是隻有短短幾天“點頭之交”的獄友。
這種滋味很難形容。
突然之間,在座這些人就都欠上了任重一條命。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冷不丁欠下這麼大的人情,眾人很不適應。
說完場麵話,任重倒也沒怎麼挾恩自重,隻簡單交代下去,讓獄友們都各自回家收拾細軟。
時間緊迫,傍晚前就得登上飛艇,踏上返程。
留給眾人收拾東西的時間隻有不到四十分鐘。
由於失去了“網”,目前也沒能重建電磁通訊網絡,所以飛艇隻能半手動操作。
飛行模式為在離線導航圖中錄入航道,然後用任重從深訊集團的實驗室裡順來的導航模塊進行數據引導,再由兩名經驗豐富的敏捷型機甲戰士轉職而成的駕駛員保持人工乾預。
整體的駕控模式與21世紀的民航飛行有點相似。
不同的是那個時期的民航飛行員都接受過長期的專業訓練,對大型飛行載具的性能、對地形的目視感知、對導航圖的把控以及對常用飛行路線的熟悉程度都達到了相當高的程度,俗稱練度高。
但源星上的正統駕駛員卻早已習慣了“網”的高階智能輔助,幾乎從來不用在乎飛行載具的性能,更不用去盯著地形以及不斷乾預修正路線,如今突然變成這樣,屬實有些難受。
雖然深訊集團有充沛的人才儲備,竟能立刻給任重選出兩名合格的駕駛員來,但出於安全考慮,駕駛員將會以較低的速度飛行,飛行時長將達到十個小時。
其他人都散去後,三名S級罪犯倒都還在。
任重最先通知的就是這三人。
他們的行李早已提前收拾妥當。
“任先生,我想知道你為了我們到底和協會達成了怎樣的交易。”
霍東華緩緩問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價值,更清楚即便是紫晶礦業想把自己提前從這裡弄出去也不太現實。
任重並未給出正麵回答,隻說道:“我和協會做了什麼交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一起創造出什麼事業。”
三人對視一眼,稍微沉默。
花月嵐問出了所有人心中最想問的問題,“所以,任重你當初寧可冒著違法的風險提前殺掉充義王氏那些人的目的原因是什麼?”
任重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作為一名潛在的犯罪分子,我非常好奇究竟是什麼人才能在源星上坐牢。按照我的猜想,如果隻是普通的窮凶極惡者,協會完全可以輕易剝奪他的財富,再將他隨意抹除。坐牢既是懲罰,又是特權。因此,直接說我是衝著你們而來也沒錯。”
“第二,我深切的同情那些被王氏折磨和奴役的荒人。在那一瞬間,我的情緒失控了,甚至已經不在乎踐踏源星的規則。我認為,如果不那樣做,往後我會一直後悔自己曾經的懦弱。”
隨後,任重又指著三人說道:“你們都才華橫溢。與我一樣,對源星上現行的規則有一些不滿。這種不滿一直折磨著你們,左右著你們的情緒,最終把你們送到了這裡來。”
當他把話說到這個程度,霍錢花三人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霍東華抖了抖嘴唇,似是想要反駁,但終究沒開口。
“當然,可能你們現在的認知還不夠清晰,不知道自己的不滿究竟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宣泄那種伴隨自己許久的憤怒,更不知道要如何去改變,以及自己能改變什麼。這沒有關係,我會逐一向你們展示。我們一共有一百餘名獄友,但我暫時隻告訴你們三人我的真正想法。既是因為你們的能力,也是因為我最信任你們。”
“注意,我不會以這次自己所做的事情來強迫你們加入我。離開這裡之後,你們每個人都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我將會尊重你們的選擇。我也不是在向你們說教,不是什麼教師爺。我隻展示我所看到的東西,以及讓你們知道這些事情是如何改變了我的想法。”
約莫四十分鐘後,任重與百來號拖著皮箱的人一道登上了飛艇。
其他人各自在擁擠的船艙裡休息,任重與霍、錢、花、走私三人組、王橋、多雷等核心成員則聚集到了VIP會議室裡。
任重先簡單介紹了一下場地,“這是我的私人飛艇。駕駛艙裡的兩名駕駛員是深訊集團的員工,但他們並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我們的交流絕對保密。接下來,我將向你們展示一些信息。”
說完,投影幕上開始出現畫麵,正是任重自從冷凍蘇醒以來,在星火鎮、鉻碳鎮、燎原縣和充義縣等等地方親自攝錄的一些人間悲劇。
既有老人赴死,又有蒲公英女孩的慘死,還有街麵上行屍走肉一般的荒人,也有自己的隊友講述各自人生中的悲劇。
“這是曾經的星火鎮,在我統治那裡之前,這些人過著的是這樣的人生。反觀另一些人,你們可以看看。”
投影中的畫麵一轉,出現在畫麵裡的,是幾十貢獻點一斤的茶葉、隨意被拋棄的價值數十上百點的純天然食物、價值不菲的擺飾與藏品。
任重又道:“在座諸位,在入獄之前基本都過著這樣的生活,包括我現在也一樣。我將兩者放到一起來對比,並沒有抨擊你們和我自己的意思。我們能享受財富,坐擁權力,是因為我們比普通人更聰明,更優秀,所以我們理所當然應該能掌握更多財富。還有一些人,他們雖然很廢物,但卻生在了一個好家庭。這家庭在源星中占據了係統性的先發優勢,隻要不犯下致命錯誤,都能為他們後人長久地創造富足的人生,譬如折在我手中的充義王氏。到這時候,他們看起來還是合理的。但是,我們將兩種情況繼續放大。”
接下來,任重開始播放一些星火鎮的拾荒者在外出務工時收集到的畫麵,部分來自其他小鎮,還有一些來自全球各地的荒人部落。
荒人的生活檔次瞬間被繼續拉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