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什麼,至於人,”他一攤手,“應該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到底是誰,這我可真不清楚。我買藥回來的路上遇見的,身後一群丫鬟跟著,可氣派了,穿得也氣派。看見我一人路上走著,便下了轎子,說我說這麼冷的天還要出來討生活實在是可憐,又讓丫鬟去轎子裡拿了這盒子給我——哎,你說她什麼都沒說,萬一我真的不明白——或者裝不明白,自己收著了怎麼辦?”
“因為確定你能明白,不敢裝不明白。”薑寒星並不理會他的俏皮話,“到底是誰?”
“真就是偶然碰見的,”方明打著哈哈,“能想明白原來不是真給我的已經很難了,哪兒還能知道她是誰啊?”
薑寒星倚著門框,笑了起來:“不知道是誰,卻能想明白時轉交給我的,方明,我覺得你當我傻子似的——當初你我可是說好的,我給你一隅安身地,你要幫我辦事,結果,你們丐幫原來就這麼遵守諾言的嗎?”
丐幫這種東西,坊間話本裡是經常有,實際上真有沒有。雖方明偶爾吹牛的時候總是肯定地說他們丐幫如何如何,但薑寒星還是覺得有待考證。
反正她見過的乞丐,絕頂高手無,偷雞摸狗的勾當倒是會不少。
不過至少京城的乞丐流民之間,確實是有組織的,會劃定地盤,有上下層,下層每天有定數日俸要交給上層的。當初方明就是交不夠每天的日俸,才去哄騙了她來做幫手。
但新人來了呢,是要一層層知會上去的,一人一份人頭錢。
方明當時為著自己輕便沒說,就是壞了規矩,故被發現之後便挨了打,原來的地盤也趁機給人搶了去。
乞丐之間也是有競爭的,彆的乞丐都不肯讓他去落腳,去了便打,他也隻好一直流落著。直到後來又遇見已經搭上了東廠掙了錢租了房子的薑寒星,見他著實可憐,又念著他當初除了坑她的錢彆的倒也還不錯,就在大門下給了他一個角落,才算是稍微安定了下來。
“彆胡說!”方明趕緊擺擺手,“我們雖是流民,也是本分的流民!天子腳下,哪裡會做那等拉幫結派的事!”
“都流民了,還本分。也罷,”薑寒星她伸出手作關門狀:“你真不肯說我可就回去了,你又不願守約,那以後便橋歸橋路歸路,明日……”
雖丐幫並不如傳聞中那般聲勢浩大,但畢竟人多,又一天到晚到處跑,情報靈通的程度這確實是一等一,東廠錦衣衛也沒少在他們那兒買消息——所以京城哪裡會有他真不認識的人,真不認識他也不敢接這盒子。
薑寒星心裡明鏡一般。
“彆介!說說說,”方明果然頓時有些慌了,“唉,我們幫裡的來的消息不能外傳的!我也真不願意摻和你們這些事!”
他突然壓低了聲音:“是楊大學士。”
果然。薑寒星低著頭沉吟。
旁邊方明在問:“我可就知道這麼多啊,可是都說了啊,你要不收的話也彆浪費,給我就行,人家本來就給我的……”
“緣何不收?”薑寒星把盒子塞進了懷裡,不是為了錢她做這萬人唾的活兒計是做什麼?
方明歎了氣:“真的,女孩子家家的,這麼愛財不好……”
她沒搭理他這無趣話,轉身進了屋,不過一會兒,就又拎著炭盆出來了,另一隻手還拿著張紙。
方明不明所以:“乾嘛?”
“生火。”